「會的。」
「真的?」
「是的。」他保證,卻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全新的開始,關于冬,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吧?
「好……」冬能回來就好。她不懂冬眼中的意思是什麼,尤其不懂為何那個似乎是冬任務的兒子的眼神比冬更濃烈一些。那眼神,究竟代表了什麼呢?
「放心吧,她不會有事……」他的聲音漸淡,只剩余音。
「謝謝師傅。」春睜開眼,一向無波的眼中也染上了顏色。
「你說了,」
「說了。」
「真的說了?」
「真的說了。」
「你沒騙我?」
「我……」三言有氣無力的,「我說吳大廚子,你放過我好嗎?我還有活做!」才沒有閑工夫陪著他在這里說些廢話!「三言,你果真讓少爺去說?」吳大廚子再一次求證——算來也有上百次了吧?——無怪,舉凡對某一事物有特殊喜好的人,個性都有些執著。
「對……啦……」三言抱著一捆書,急著往書房走。
卻叫吳大廚子拖住腳步,離不開。
煩不煩?
三言……
放開我!三言幾乎要吼出來,怎麼也沒想到,平時像是比較沉默而妻子非常嘮叨的吳大廚子,一旦卯起勁來做一件事時,那干勁也是足以嚇壞一大幫人!
他目前是深受其害的第一人選。
有誰能來接班啊?三言無語問蒼天!
「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有沒有……」
老鷹追小雞的游戲在鐘府上演……
鐘莫予從外邊回來,一進府門,瞧見的便是像躲瘟神一樣無處躲藏的三言和像抓住惟一浮木以求生的吳大廚子兩人,一前一後地在院內兜著圈。
兩個人都是滿頭大汗,顯然「玩」了一段時間了。
可憐的三言,被吳大廚子纏住的人,不累到癱倒,就休想月兌身。
「少爺」
像是見到救命的稻草,三言眼角不小心瞄到鐘莫予一腳跨進鐘府的大門,便忙不迭地往他這邊沖,身後,自然吊著一位吳大廚子。
「少爺,你回來了?」見到鐘莫予,吳大廚子賠笑。對于主子,他可不敢逾矩,盡避心里頭很想得知結果。
「哪哪,」三言將吳大廚子推上前,站在他與鐘莫予之間,「現在少爺回來了,你自己問好了。」推個干淨。
「三言……」吳大廚子低聲道,橫了他一眼。三言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鐘莫予含笑看著兩人。
「少爺,你……」吳大廚子囁嚅著,不敢將心里的問題說出。
「怎麼?」
「你……」
「哎喲……」
三言翻著白眼,連問個問題的勇氣都沒有,真不知平日他對廚藝的狂熱勁到哪里去了!「你說呀!」少爺又沒那麼可怕。「你是想問,司徒公子答應了沒?」鐘莫子好心地替他說了。
吳大廚子點頭如搗蒜!
「沒。」鐘莫子道,也旋即看到吳大廚子臉色。
「我說嘛,司徒公子的保護欲那麼強,怎麼可能會答應,是你自己不願意相信啦。」三言一副未卜先知的樣子。「你又知道?!」鐘莫予拍了三言一記。
「少爺!」三言一手抱著書,一手撫上額。
「不服氣?」鐘莫予側著頭道,眼見三言撇著嘴,嘟呸著,不再言語。他轉向失意的吳大廚子,「過幾日,司徒會來府里。」言下之意是他還有機會。「少爺?!」吳大廚子抬起臉,「我——」
「少爺!」是管家急匆匆的聲音。
「何事?」鐘莫予上前。
「少爺,老爺要你馬上去書房!」
「知道是什麼事嗎?」腳步往書房方向移。
「少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管家賣著關于,從他不平的臉色可知,他是故意隱瞞。
「知道了。」拍了下三言的肩,鐘莫予趕往書房。
「管家,你知道老爺找少爺是什麼事情的,對不對?」三言湊過臉,神秘地道。
「對啊對啊。」吳大廚子也來湊熱鬧。
「這個嘛……」管家撫著胡子,故意擺架子。
「說吧,我們保證不說出去。」
「這個……」
「怎樣?」四只期待的眼楮盯著他。
「我也不曉得!」點了點頭,管家朝他們聳聳肩,踩著輕快的步伐,搖頭晃腦地走了。
三言與吳大廚子對望一眼,「厲害!」
「爹!」
「進來。」
鐘莫予走進書房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卷卷置于書桌上的畫卷。
「爹,你找我有何事?」眼掃過畫卷,心中有不好的念頭升起。
「這是剛才林媒婆送來的畫卷,你來看看。」鐘重遠一向嚴厲無慈愛的臉,依舊是深沉的。
「是。」盡避心里有著警示,但不敢違背爹爹命令的鐘莫予還是上前選了其中一幅,攤開。而後,他瞠目。
畫卷上,是一位體態婀娜、圓臉柳眉的年輕女子。
「爹,這是——」執著畫卷,鐘莫予以疑問的語氣問著坐于書桌後的鐘重遠。
「莫予,」鐘重遠起身,繞過桌子,「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家了。」
「成家?」這兩個字閃進腦中,鐘莫予發現自己並無任何概念。
「是的。」鐘重遠道,「過幾日爹就到六十了,爹老了,也許再無幾日可活,」鐘重遠頓了頓,想起對夕炎冬的承諾,「所以,爹決定在你成親之後,就將鐘家的一切都交給你打理。你明白了嗎?」
「爹,你還不老!」不願听鐘重遠略顯自嘲的話,鐘莫予反駁。
「傻孩子,爹已經六十歲了,怎麼會不老!」細細審視眼前的兒子,鐘重遠發現時光匆匆。當年還是跟在他身後以童稚的聲音叫著「爹」的孩子,現在已經到了成家的年紀,長成個大人了。
「爹一一」
「好了,」鐘重遠阻止鐘莫予再說下去,「總之,你必須在爹六十大壽之前成親。」鐘重遠擱下話。「可是……」
「你有喜歡的姑娘?」
「沒……」
「那有什麼問題。」
「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
「爹!我才二十一。」現在成親是否太早了點?
「那又怎樣?」鐘重遠不以為意,「想當年,爹成親時也才二十歲。」
「但,未免大快了點!」成親對于他來說,似乎還沒有這個概念。而且,在爹六十大壽之前?那就是說只有八日,那麼快,!
「哪里快?」鐘重遠從眾多畫卷之中撿出一幅,「這位葉姑娘是城東葉老爺的小女兒,今年十六歲,溫柔賢淑,很有持家之道。而且,她相貌亦不差。爹已經派人調查過了,她絕對是與你相配的女子。」
「可我不認識她!」鐘莫予悶聲道,調開視線不去看畫卷中的女子。爹那麼說,就表示他已經選定了人,再元轉目的余地。
「你認識!」鐘重遠像早有準備,「你還記得嗎?小時候葉老爺曾帶她來咱們家作客。當時,你還將她嚇哭了「可我不喜歡她!」腦中沒有這名女子的記憶,但,重要的不在于此。
「那有什麼?」鐘重遠無所謂地道,「想當年,我與你娘成親前也是不曾見過面的。」夫妻間的感情是靠慢慢培養的,哪里有可能在成親前就已經有了呢?「爹!」知道爹是鐵了心要他答應這件事,鐘莫予懊惱不已。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葉老爺那邊沒有問題,改明兒個我就派人上葉家去提親,你們的婚事就與壽宴一起辦了吧!」不容質疑地下了決定,讓鐘莫予連還嘴的機會都沒有。「原來爹早已替我選好了。」是肯定的話。
「莫予,爹一向會看人,這位葉姑娘你一定會很滿意。」兒子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是爹滿意吧……」鐘莫予小聲嫡咕。
「什麼?」
「沒。」動了動唇,鐘莫予壓下心里的反駁,不再言語。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爹一旦決定了某件事,就決不容他人反對。可是,現在是他的終身大事啊,難道他發表自己意見的權力也沒有嗎?當然了,自古以來兒女的婚姻大事都是以「父母之命、媒的之言」為準,反而是當事人最無權力說話,任憑他們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