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道︰「我想到的是你……」在那個時候,他的心中突然一片清明,明白了自己的心是在早些時候的事,但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卻是在那一刀刺進他身體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知道她的影子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無論如何都去不掉了。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攻佔了他的心房,並且直接地將那一片尚無人進駐的心田佔為已有,不留絲毫空隙。
「我……」淚落下,這回是歡喜的淚。
他費力地伸手拭去她的淚,溫柔地朝她微笑︰
「其實,她並不是我的妻子……」
第九章
其實,她並不是我的妻子……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靳非垠托著腮,靠在床邊兀自沉思,思考著商問存這句話的含義,而那讓她困惑之人,已然再次沉睡過去。
她,自然指的是少夫人了。但他怎麼說少夫人並不是他的妻子?莫非其中有什麼隱情?
而更加怪的是,從她這幾天來的觀察,那少夫人對商青蘅比對他來得要親切,來得更加隨性而為。
如果不知道的人,或者會以為那商青蘅才是與少夫人成親的人吧?
她的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
有這個可能嗎?
他說她並不是他的妻子,當她告訴他,少夫人與商青蘅之間的怪異行為時,他非但沒有怒意,更加沒有絲毫覺得不妥或者別的意思,只是平靜地告訴她,他會處理。
啊,是不是事實如她此刻心中所想的一樣呢?
靳非垠轉過頭,注視他那稍稍有了點顏色的臉,心中有釋然,同時有著松了口氣的感覺,不止因為剛剛想到的事,自然還是由于他的傷勢漸漸穩定的關系。
這時,門被推開——
她回頭,見到了一臉陰沉的商老太爺。
「你呆在這里干什麼?出去!」一進門,商老太爺第一眼就見到她握住商問存的手,看得他怒火中燒,不可抑制。
其實說老實話,他對于眼前這個小丫頭還滿欣賞的,就算他惡言相向,也敢與他頂撞,並且會讓他說不出話來。可是不曉得是為什麼,他對于她時時表露出來對問存的關心與不尋常的感覺,讓他這心里頭很不舒服。或者是因為她乃是江湖中人,與他們商家是八稈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吧。
靳非垠沒有理會他的警告,也無意理會,她只是替商問存蓋好被子,然後起身,朝商老太爺走去。
注意到她的行為,商老太爺老大不快,怒氣騰騰地看著她朝他走來,一雙眼楮死死地瞪著她。
靳非垠平靜地走到他的面前,然後招招手。
「干嘛?」她招小狽哪!
「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仍然是平靜地不帶一絲波瀾。
「要說就在這里說。」難道講廢話還得看地方?哪里來的奇怪規矩。
靳非垠朝商問存那邊看了眼,接著看著商老太爺,那眼中仿佛在說︰「是不是想要吵醒你的寶貝孫子」!
商老太爺撇了撇嘴,退一步道︰「到那個角落里。」這是他的最大讓步。
靳非垠再看他一會,朝他指定的角落而去。
兩人面對面站定,以一種極輕的音調說著話。
首先開口的是靳非垠︰「你該知道,這次他受傷絕對不是盜匪所為。」她敢以人頭擔保,一定是那些與茶樓中那四人有關聯的人所為,而至于是誰,她並不知道,或者連商問存他自己,也還沒弄明白,否則不會接二連三地被襲擊。
這話讓商老太爺神色凝重起來,怒氣也消失了些。
「何以見得?」
「他曾經接到過魏家來的一封信?」
「對,那又如何?」商信是這麼跟他報告的。
「而魏家那邊的習俗是,新娘子成親後七日之時,必須回娘家?」
「你說清楚一點。」玩問答游戲哪。
「既然魏家有那種習俗,而今日正好是滿七日之時,魏家何必要再修書來那麼麻煩?」簡直是多此一舉嘛。
「所以那封信是另外的人寫的。」商老太爺下了結論。
靳非垠點頭。
商老太爺望了望商問存︰「唉……」
「你希望這樣的事再次發生嗎?」
「廢話!」
「那麼,或者我們可以想一個早早解決的對策?」靳非垠提議。
「對策?」
「一勞永逸的對策。」
商老太爺瞥了她一眼︰「听起來,你像是早已經想過了?」
靳非垠笑。
「罷了……」商老太爺嘆了氣,「你說說你的對策吧。」
「不如這樣……」靳非垠湊近商老太爺的耳邊,細細訴說她的計劃。
「不行!」
「為什麼?」她覺得只有那樣做才能讓商問存從此以後不必再受到襲擊呀,為何不行?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商老太爺固執的個性簡直像頭牛一樣,讓靳非垠無限挫敗,非常不快。
「那麼你是要他再多挨幾刀!」靳非垠火大地回瞪著他。
「不想,但要做餌,就太危險了!」
靳非垠明白了,他並不知道商問存其實是會武功的。
「我會保護他。」
「那更不行!」
「為什麼?」靳非垠簡直火冒三丈了,這不行那不行,他怎麼這麼麻煩啊!
「你給我離他遠遠的。」商老太爺還是堅持原來的想法。
「你!」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每次他都是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楮的了,現在她也恨不得揚起一把火。
她沒有看到,商老太爺乘她不注意的時候,眼楮里閃動著一種報復的快感,但當她再次看向他時,那眼神又恢復到先前的冷峻。
「我會派別的人保護他,不勞你費心。」
靳非垠深呼吸三下才又道︰「請問府上可有武功高強之人?」
「有。」
「誰?」
「阿富。」
「哈哈!」靳非垠忍不住要大笑三聲,隨即捂住嘴,回頭瞄了瞄商問存,見他似乎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才又道︰「我敢保證,我一只手就可以打敗他!」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了賣身契的人,武功再好也有限。
「那又怎麼樣!」商老太爺對她那張揚的態度很不爽,胡須似乎又要翹起,他努力忍住才沒有發作。
「你能保證管家不是那個要害他之人嗎?」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要傷害商問存的人呀。
「哼!」商老太爺不屑的,「那我怎麼知道你就不是那個人呢!」很容易地,他用一句話就堵住了靳非垠的嘴。
她愕然地呆愣著。
「比起阿富,你的問題更大!」商老太爺還補上一句,眼中是勝利的,同時又是睿智的光芒。
「但是……」。
「你說得對,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傷害他,所以,你也不例外。」
「可……」
「可什麼?」他追問。
「可我愛他!」情急之下,靳非垠月兌口而出。
「啊!」商老太爺跳了起來,「你果然有目的。」被他猜中了,猜中了!他在原地打著圈,嘴里不住地道︰「你立刻給我離開這里!」
「我不能走。」
「這里我說了算。」
「他會有危險的。」靳非垠此刻的語氣,近乎帶著絲哀求,這讓商老太爺愣了愣。
「……」他思考著事情的輕重。
她說得不錯,問存還有危險。
早上,他讓阿富去查了些東西,剛才已經得到回音了。正如她所說的,他的確是有危險,而且那危險已經存在好久了,只不過他並沒有發現,只顧著要問存按照他的意思來做每一件事!
現在,因為他的緣故——或者不是——問存受了傷,如果他執意孤行,或者下一次問存不止是受傷這麼簡單,也許他會失去最疼愛的孫子。
這個小丫頭,她說她愛問存,可以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的,而且她是龍飛虎的外甥女,武功自然不弱,如果讓她在這段時間保護問存,或者真的可以化解危險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