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意圖……
「好,」商老太爺決定了,「這件事就按照你說的辦。」眼見她展眉而笑,「不過我有條件。」
「條件?」
「事情過去之後,你必須離開他。」
「我不懂,我……」
「問存是有妻子的!」難道非要他點破嗎,真是!
「不是。」靳非垠輕輕地道。
「什麼?」他沒听清楚。
「她不是他的——」
「爺爺!」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靳非垠要出口的話,角落里的兩個人同時奔了過來。
「問存,你醒了?」商老太爺喜上眉梢。
「嗯。」商問存看眼靳非垠,「爺爺,我想跟她說幾句話可以嗎?」如果在平時,商老太爺一定不會答應,但現在——
「好。」他警告地瞧瞧靳非垠,停了會才退了出去,掩上了門。
他一走,沉默就在屋內散開,直到商問存主動開口︰「你能再說一遍嗎?」
「說?說什麼?」靳非垠兩眼在他面上梭巡,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他似乎在努力掩飾什麼?
「你方才說的話。」他屏息听著。
「方才?」她的焦距放在他的眼上,哪一句?半晌,她的臉飛紅,終于明白他要她說的是哪一句了。
「好嗎?」他輕輕地問。
「不!」她立刻拒絕。
「……」商問存的眼神暗了暗。
「除非你也說……」突然地,靳非垠蹦出這麼一句。然後她臉上的紅暈愈加地紅,讓她的臉頰像是天邊的火燒雲,紅艷艷的。
商問存輕笑,果然是特別的女子啊!
「你看出來了嗎?」
「看出什麼?」
「我愛你的事實呀。」他笑。
「沒——」靳非垠突然震驚地看著猶在笑,笑得溫柔、笑得得意的商問存,「你你……我……」她突然啞了似的,話不成句。
不能怪她無法言語,實在是心頭難以掩飾的激動與終于夢想成真的欣然讓她無法開口啊。
她度過了那麼痛苦的幾日,以為終究要帶著那份噬骨的疼痛回去,並將伴著她度過漫長的余生……
忽然地,原本黑暗一片的前景忽然光明燦爛,忽然之間,天地之間一切都明亮了起來,處處都充滿了生機!
她能說話嗎?她能啞不成句嗎?
他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到床邊︰「現在,換你說了……」
「不!」
「嗯?」商問存不明白,既然她坦然地在爺爺面前說了,而他亦說出了口,她卻為何又不願了呢?
「我不要說。」她用的是行動!
商問存緊緊盯看著離他的臉僅一寸距離的眼,在她的眸中找到了自己迷惑的、期待的影子,然後那影子被斂去……
她的唇,有些冰,卻仿佛帶著一股幽香,那香味像臘梅,卻又像是那迎春花……
靶覺到她的離開,他睜開眼,然後他看到了她迷朦的眼中閃動的流彩,是那麼地醉人,讓他想要沉溺其中了。
心弦一動,他伸出手扶上她的頸,將她的頭壓向自己,再次品嘗她的味道——或者,他才一開始就已經上癮了!
原來,一切都那麼簡單,一切都豁然明朗了。
他愛上了她,而她在很早之時就已經將心遺失給他了。
至于他是如何愛上她的,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上了她,而她亦然。
「我不是那種會主動的人。」後來,他這麼告訴她,而她只是偎在他的胸膛,醉意迷蒙地笑著,笑著說︰「沒關系,我主動也是可以的……」
其實在一開始,若不是她因為心中的想念,而跟著來到商府,她怎麼可能得到他的愛?她若不迫來,恐怕此生都會要錯過他了。
「謝謝!」他擁緊了她,感動地說著。
「不用客氣。」她調皮地一笑,給了他一拳。
※※※
夜深了——
一道黑影悄悄地穿梭在商府,那自如的行動,仿佛早已經熟悉了這里的一切似的,連哪里有塊石頭,哪里是個轉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所有的人都入睡了,此時,正是好時機。
他悄悄來到了西廂房,停在商問存的臥房外,側耳傾听了會,然後伸出指在窗紙上弄了一個小孔,將眼湊上去——
房內,喝了藥的商問存正昏昏睡著,他的床邊半趴著一名白衣女子,做丫環打扮。
定然是靳非垠了,而她同樣沉睡著,但還不夠沉。
黑衣人自懷中拿出一支細小的竹筒,伸進那小孔之中,一吹——
一陣紫色的煙霧迅速的在房內蔓延,並且被熟睡的兩個人吸了進去。
那黑衣人目光閃動,過了會才輕悄悄推開門,慢慢靠近兩人。
他先是審視了一會,後又用手踫了踫靳非垠,發覺並沒有知覺後,他眼中露笑,從綁腿中抽出一柄閃著森冷銀光的匕首。
他走過去,眯眼細瞧商問存,然後眼中出現了凶狠的光,手上的匕首直對著商問存的咽喉下去——
一只手飛快地點了他的穴道,另一只手輕輕地抽走他手中的匕首,在他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已經被制住了。
屋里很快地亮起了燭光,他以為睡死的兩個人,一個躺著,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另一個,湊過頭來,得意地朝他扮了個鬼臉。
「我們要不要將他蒙面的黑巾取下來?」靳非垠問著商問存。
「我看,還是等一等好了,太快知道結果豈不是無趣?」商問存道。
「你說得對。」靳非垠大咧咧地坐在床沿,一手握著商問存的手,一手忍不住在黑衣人的眼前打著圈圈,惹得那露于外的眼楮發出了惡意的、不甘的神色。
「好了,你別逗他了。」商問存將她的手拉回來。握住,「還是讓他們進來吧。」
「哦。」她應著,將黑衣人拉開了些,扶起商問存靠在床邊,才走過去將門打開,喊道︰「大功告成,你們可以進來了……」話完,門外響起陣陣腳步聲。
須臾,一群人走了進來。
首先打頭陣的是商老太爺,他的後頭跟著商青蘅、魏清笙和富叔。
「終于抓到了嗎?」商老太爺道。
「喏,」靳非垠一指,「就在這里,自己看哪……」話中不免露出炫耀之色,讓商老太爺又是一陣「哼」。
「我們還是看看這個人是誰吧!」商青蘅提議,魏清笙附和。
听了這句話,那黑衣人突然以怨恨的、狠狠的目光盯著商青蘅,讓他不明所以︰「他怎地這麼看我?」抓他的又不是他。
「不多說。」商老太爺走近黑衣人,細看一會,暗自思怔︰這人,他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老爺子,」靳非垠走到他的身邊,「你難道不想看看這個人是誰嗎?」
「這還用得著你說!」商老太爺的脾氣又上來了,靳非垠只好模模鼻子,退到商問存身邊。
商老太爺伸手就要去拉下那蒙面的黑巾,那黑衣人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仿佛那朝他伸去的手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
在場的所有人都屏息看著,等著那黑巾拉下後,會見到的是怎樣的一張臉,是不是為他們所熟悉的呢?
然後,黑巾拉下——
「啊!」有人驚嘆。
「啊?」有人不信。
「啊?!」有人像是早已經知道卻也被嚇了一跳。
最後,商老太爺首先回過神來——
「我們商家好象待你不薄啊,你為何要那麼做,芳菲?」
芳菲,原來那黑衣人居然是一直跟在商老太爺身邊的,溫婉不多話的芳菲,這叫他們怎麼能相信呢。
「居然是她?」靳非垠與商問存對望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而她細回想起來,或者她早該發現了她的異常。
芳菲悶聲,單單以任他們宰割的眼光來回應他們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