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蒙在被子里的應鴻雁,她也一樣不知道,她的枕頭是何時濕掉的?她只知道,當她早上一睜開眼時,她竟然看見房中站了一位不速之客--
「何偉群!?你來干什麼?」她突然覺得,他像是位陌生人,無端地闖入她的房中。
「鴻雁,你可是讓我擔心死了!」何偉群扔下手中的行李,坐上了她床邊,就一把將她抱緊地說道:「听說你失蹤,我急得人都慌了,要不是公司硬不放人,我早就跟應伯伯來了。還好,你終于平安地回來了,要是你出了什麼差錯,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來,把這戴上,我永遠也不許你再離開我。」他說著說著,就掏出了一枚戒指,往鴻雁的手指戴上--
「喂,你干嘛?」應鴻雁直覺地就收回手指,並將他推離自己。
「鴻雁,這是你的訂婚戒指啊!來,不要再賭氣了,我知道你會來新疆,不就是為了跟我吵架的事嗎?讓我們和好,行不行?我媽說,要是不讓你回心轉意,她就唯我是問!來,乖,讓我親一個嘛!」說罷,他就往前趨近。
「不要--」應鴻雁迅速地閃過了他,用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神情,盯著他瞧。
「小姐,我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不肯原諒我?以前你不是這麼小氣的!」
「哈哈、哈哈--」應鴻雁突然逕自笑了起來,還笑得歇斯底里。
「什麼事這麼好笑?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他讓她笑出一身雞皮疙瘩。
「不對、不對,是我不對。」她都笑出淚來了,「原來,我的品味一直有問題,哈哈!何偉群,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的任意妄為從來不小氣嗎?」
「不就是因為你很愛我嘛!總懂得我愛自由--」他自以為是地說著。
「錯了!我不小氣,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愛你。」她終于明白地說道︰「你在我的心里,只是一種習慣,沒什麼要緊,所以,我不是很在乎你,我原來就不是很在乎你的,哈哈--」她還是無法自抑地笑出淚水。
「什麼!?你說……不可能,你一定還在生我的氣。鴻雁,我……」何偉群突然無法面對這樣子的結局,因為,他向來掌握得住她的感情,她向來是他唾手可得的東西,不可能一瞬間,他們的感情就煙消雲散了。一定是她故意惹他傷心的!他還是深信著自己的魅力,不斷地想挽回應鴻雁的疏離。
不得已,應鴻雁只得逃到芙蘿的房里,她突然想好好地跟她們母女倆敘一敘。
「公主。」她來到月牙公主的床邊,輕聲地叫喚著。
「你好點了嗎?」月牙公主轉過頭,卻讓應鴻雁一看就怔住了。
「你……怎麼老得這麼快!?」她蹲下了身,不忍看到月牙公主快速的老去。
「我媽媽是一秒一秒的虛弱了。」芙蘿哭紅了眼,心疼地說道︰「我們母女倆好不容易見面了,卻--」
「傻孩子,別哭了,我們總算還能見上一面,不是嗎?連他,我也看見了--」
「可是,他不知道啊!他連我是他的女兒都不知道啊!」芙蘿听母親說了。
「公主,不如我去告訴他--我爸爸這三十年來,始終沒忘記過你,你知道嗎?他之所以會娶我媽,只因為--她也叫伊帕爾啊!」應鴻雁也為母親心酸不已。
「他……」月牙公主一听,激動自是無法言喻,不過,她畢竟是個將死的人,她對他早已無所求了。「夠了,能見到他最後一眼,我願足矣!什麼都別說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母親也有深重的感情,不要讓我的出現壞了他們的鶼鰈之情,即使一絲絲地,都非我所願--」她深深地為他們夫妻祝福祈禱著。
「公主,謝謝你!」雖是不忍,但為了母親,應鴻雁對她充滿感激。
「今天天氣不錯,能不能陪我去外面走走?」時日不多,月牙公主不想讓自己困在這里。于是,應鴻雁與芙蘿,再加上個霍思深,就扶著月牙公主坐上了車,來到了街上的鬧區。
不過,冤家路窄,應鴻雁又好死不死地,讓前來逛街的何偉群給纏住了。
「鴻雁,還在氣我?別再說那些氣話了嘛!」他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領。
「何偉群,你是听不懂國語嗎?我說的不是氣話,是實話,我根本不愛你,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行不行?」應鴻雁讓月牙公主一行人走在前頭,怕讓人家听笑話了。
「你不愛我愛誰啊?你除了我,連半個男朋友都沒交過。」
「是啊!這不就是你吃定我的原因嗎?」應鴻雁走到了一處賣帽子的攤位前,仔細地挑著攤上的帽子。
「說得多難听啊!我只是當你是標準的妻子人選--」
「喔!抱歉,我讓你失望了。」應鴻雁突然轉過身,拿著手里的一頂帽子,就往他頭上戴著,「這送給你,挺適合的。」她笑著打量一番。
「這……這不好吧!哪有送未婚夫綠帽子的--綠帽!?」他愕然地發傻了。
「沒錯!是綠帽,我愛上了一個讓我知道天雷勾動地火是什麼感覺的男人了!」
「應鴻雁,就算說氣話,還是要有節制的。」何偉群已經發冷汗了。
「喔!你不知道他有多好,我們可以隨時隨地做我們愛做的事!何偉群,說句實話,你真的太遜了,我建議你,不如買些威而剛用吧!」應鴻雁故意講這麼毒辣的話,來教訓一下他的狂妄自大。
「應鴻雁,你……哼!」何偉群氣得咬牙切齒,但是,沒敢太吭聲,因為,說巧不巧地,應鴻雁的話,還真傷到他的男性自尊了。
「怎麼啦!?你又氣他了?」剛好,應庭筠也出來逛街,就這麼與氣得發狂的何偉群擦身而過。
「爸,我跟他分了,我從來就沒愛過他。」應鴻雁挽著父親的手,緩步地走著。
「你終于開竅了?他不適合你的。」
「沒真正愛過的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她又想起了賽希洛。
「你……」應庭筠突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我跟你當年一樣,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你知道?你也……」他被女兒的突來之語給嚇了一跳。
「沒錯,我都知道了,我還知道,月牙公主替你生了一個女兒,是我同父異母的姊姊。」她還是忍不住地透露了。
「月牙公主?她替我生了女兒!」這個名字,還是深深地刺痛著應庭筠,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幽幽地問著她說︰「她……好不好?她應該是尼雅王朝的皇後吧?」
「你怎麼不問她呢?」應鴻雁突然看向前方的芙蘿與月牙公主一行人,「那位婆婆是從月牙宮出來的,你想知道什麼,就直接去問她呀!」
應鴻雁看著父親邁著忐忑的步伐,緩緩地走向月牙公主的跟前。
先是詫異,然後神色略顯緊張的月牙公主,瞄了一眼站在遠處的應鴻雁,仿彿在告訴她,她的好意她曉得,但是,又何必呢?
應鴻雁露出淺笑,眼帶鼓勵地回應著公主的話︰告訴他,把你這三十年來所受的苦告訴他,把你這三十年來的思念告訴他,把你此生最後的深情讓他知道啊……應鴻雁看著應庭筠,神情專注地聆听著月牙公主說的每字每句,她的心竟也為之欣慰幾分,縱然,月牙公主不會表明身分,但是,這是她應得的報償,不是嗎?她為他受的委屈,該全部讓他知道啊!
「阿洛,他們還是幸運的,不是嗎?至少他們還能面對面地再說上一句話,我們呢?我們呢?」這一晚,應鴻雁睡不好,望著窗外寂寥的星星,她想念他的思緒在心肺翻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