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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狂妄遇上慈悲 第18頁

作者︰梵朵

「全身都濕成這樣,會好嗎?」俞驥站起身,看著自己最喜歡的義大利名牌縐成一團,不禁氣惱起來。

失戀的人都是這樣吧!一出口就是火氣。素練轉著眼波,暗自低語著。

「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住在這里呀!」

「你住這里?!」俞驥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牽動著他那似笑非笑的嘴角說著︰「你該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跑到這破陋又荒涼的農場隱居吧!」

在俞驥的觀念里,會留在鄉下耕作的不是粗壯如牛的婦女,便是毫無工作機會的農夫農婦,但眼前的這個女孩怎麼看都不像是走不進都會的女性,會選擇來這裊,鐵定是被人拋棄而來此自我反省。

對女人一向評價不高的俞驥,言詞之間不是嘲弄就是揶揄,唯一例外的,就是方才夢境中的芙影。

強掩下震撼激動的心緒,俞驥對自己夢境中的執著深情不敢相信,或許是夢,才會荒謬得教人身不由己,連對女人都是出乎意料的呵護關心,這要讓他的死黨林薰修知道,鐵定笑破肚皮。

但,俞驥的一番話卻沒激起素練的怒氣,反倒以更同情的眼光望著蹙著眉的俞驥,「你當真是受了刺激呀?其實失戀也沒什麼了不起嘛!犯不著以露宿街頭、風吹雨打地來折磨自己。」素練小心翼翼地說著安慰的話語。

「你說的是什麼跟什麼東西啊!」听著素練沒頭沒腦的一句,俞驥的眉頭更緊了,「誰失戀啦!」

「你呀——」素練此話一出就知道錯了,這男人會這麼說就表示他是好面子的人,而她實在不該挑起他不願再提的挫折。

「喔,抱歉,我——」素練急于想彌補她的直率。

「算了、算了,我沒空和你聊這些沒營養的話題。」俞驥揮了揮手,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對了,既然你住在這里,應該知道誰是主人吧!」

原來他也是沖著這塊土地來的?!這陣子以來,這句「找主人」的話語已經教素練听得煩不勝煩了,為了阻斷這些人的唆與糾纏,她一律以「不清楚」來搪塞,畢竟,這也不算謊言,因為尚未尋到另一半的她,依舊沒有完全的自主權來處理這個農場。其實,母親的苦心還是對的,至少這種難題要留到另一個男人出現與她共同面對、抗拒。

只是真能懂她的男人似乎縹緲難尋!「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俞驥急切地催著。

素練聳聳肩,感慨地回答著︰「不清楚。」

「早說嘛!浪費我的時間。」口氣里帶點失望,但俞驥仍是高傲不屑的大步邁開,頭也不回地逕自朝度假村的方向走去。

「這個人還真病得不輕哪!」看著俞驥的冷漠無理,素練以遺憾代替了憤怒,因為她深知,像他這樣孤傲的人是看不見內在心靈的,如同無視心中的那口清泉!可以甘美、可以沁脾的清泉,反而盲目追求著外面污染、枯竭的溪水,是可惜、是可悲,是現代人「面目可憎」而不自知的可憐。

而她疏素練不會再對個可憐人發怒或辱罵,因為她深知快樂的自己真的是幸運。

至于號稱有「幸運之神」的俞驥,此刻卻沉溺在「與幸運迎面錯過」的沮喪情境里。

***4YT.NET***

「俞驥,你有心事?」自那天俞驥淋得一身濕回來後,他的菸就抽得更凶、更猛了。看在林薰修的眼中,好強的俞驥從未有過如此深沉憂郁的面容。

對事業,俞驥用的是強悍俐落;對感情,他更是嘲弄輿輕漠,他一向以游戲的態度來處理自己心情的起落,他最愛以強者的姿態來支配所有。

這算是第一次,林薰修看見于俞驥的另副面孔。

「沒什麼,只是——只是心煩那片農場的事情。」坐在沙發上的俞驥,合住兩手頂在眉際,口氣是難得听見的沮喪輿失意。

「是嗎引我不相信。」薰修的觀察力是相當敏銳的。

俞驥抬起了頭,怔仲的眼眸再配上他無情的笑容,說︰「有沒有人會溺死在自己的夢境「你作了什麼夢?」薰修倒是非常好奇。

「一個無聊透頂的夢。」俞驥不太想說。

「既然無聊透頂,又為何如此心煩?」

「這就是我心煩的地方呀!我也搞不清楚夢境里的狂亂怎麼會穿過虛幻,直接侵襲了我所有的情緒,這——這實在太荒謬了。」

「或許是你這幾年把自己繃得太緊了,才會在度假時一古腦的全爆開。」薰修笑著安慰他。

「可是,這幾天那女人哭泣的模樣,一直在我的腦海盤旋。」

「女人?!」薰修先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地問著︰「你老兄該不會惹出什麼紕漏了吧?」

俞驥白了薰修一眼,說著︰「對個古代的女人我會惹出什麼東西呀?何況人家還是大唐公主呢!」

「大唐公主?!炳哈哈——」這逗個老友真是缺德,把俞驥的煩惱拿來恥笑一番。

「林薰修,你再不閉嘴,看我怎麼整治你。」俞驥有些光火。

「我——哈哈——」薰修盡量按著呼吸,阻止笑意的蔓延,說︰「老兄別緊張!這是好現象,表示你俞驥的春天就要來臨了。」

「胡說八道!」俞驥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才不呢!」薰修笑得神秘,說︰「明天說不定你老爸就會帶來春天的消息。」

這一個提醒,又教俞驥心頭更沉了,他知道這次他父親會親自來找他,必定是胸有成竹,不過,他俞驥也不是軟腳蝦,絕對不會對他的逼婚有半點退讓。

雖然汪燕妮不丑,但是為了金錢財富而可以買賣的靈魂,俞驥是不屑一顧的。即使他的世俗功利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至少不會出賣自己。

夜闌人靜!

俞驥不想睡,怕是一合眼又看見那位「芙影」。鄉下的夜晚分外沉靜,站在陽台上的他更顯孤寂。

而這種寂寞是從何時開始的?三十六歲的俞驥始終想不起,或許是從三歲那年母親臥病在床的那時起吧!還是從他接掌俞家家業的那刻起?

「搞什麼鬼呀!無病申吟!」俞驥習慣性地皺著眉,以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嘲弄自己,「想不到這度假村還有這等好風水,才沒來幾天,把大丈夫的氣概變成了娘娘腔的嘴臉了。」

他真的是心煩透頂了,于是一個任性,便披了件薄外衣,天方夜譚地就穿著那套身上的高級睡衣,曳著拖鞋朝著戶外的院落走去。

走著、走著,就有股力量將他往度假村外的方向拉去,不自覺地,他就沿著不知名的花草香沁一路尋去。

突然間,狗叫聲此起彼落——

「真倒楣!我在搞什麼東西呀!」俞驥被狗叫聲給喚清醒,才發現,他竟然又不自主地來到度假村旁的農場里面。

難道真是潛意識作祟?這些天來,他一直不敢再踏進這地方半步,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法。

而此刻,他卻站在這里還讓幾只野狗咆哮著!他覺得有點詭譎!「噓——魯魯、啾啾,別吵哦!」素練一听到狗吠,立即跑出屋外探個究竟。一個愕然,她竟又看見幾天前抱著她大哭一場的男人,而且是穿著睡衣、一臉憔悴的男站立在階前的素練,錯愕的眼神中帶著無可比擬的溫柔。他還在哭泣嗎?他還心痛馮?

一席棉紗的白色睡衣在微風中更顯飄逸,而放下馬尾的素練讓披肩的長發搖曳著她的浪漫氣息,還有那月光,那月光下的神情是訴說著旦兄溫柔恬靜的話語,而那雙迷蒙如深潭的眼楮,似乎正撫慰著俞驥惶恐不安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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