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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 第22頁

作者︰方蝶心

他撥掉她的手,連瞧都下瞧上一眼。

「梁翔,你到底有沒有听見我的話,你听好,我懷孕了,你的小孩躺在我的肚于里,我拜托你振作好不好?」她心急的大吼。

他錯愕的睜開眼,然而下一秒,他冷冷的笑著,「孩子?呵呵,他最好不要當我的孩子,要不然,當心他會被詛咒,因為他的老爸可是背負許多人命、毀去許多家庭幸福,呵呵……」他笑得發顫。

「住口——」琴綺蘿討厭他的笑聲,討厭他這個樣子。

「嚇到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六千塊錢的處決金,早點送他重新投胎,免得他讓肩上一條條的人命給嚇死了。」他冷酷的說,眼神落寞又無情。

「梁翔,你太可惡了——」她失望的奪門而出。

她原以為,他听到孩子的消息至少會有一點點的振奮,會有一點點的希望站起來,孰料,他竟對她這麼說!

以前他或許寡言冷漠,但是他的心是火熱的,即便他孤獨落寞,可是他還不至於冷血無情,可是現在他的自責已經把自己逼上墮落的境界。

「琴小姐,你不要跟梁總生氣,他只是太傷心了。」走近病房的沈秘書看見琴綺蘿靠在門外愁容滿面,一定又是受了梁翔的氣。

「你怎麼來了?」

「董事長命我到醫院來處理一些後續事宜。」

「喔。」她淡淡一應。

堡地意外後,梁翔遭受挫折一蹶不振,沈秘書只得緊急通知董事長歸國,及時穩住鮑司。

「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氣,董事長交代幾句話,我進去跟梁總說說。」他建議著。

「沒用的,他這死腦筋什麼都听不下去,」她悵然的說。

她很不甘心,好不容易她才找到她命定的男人,靠近他,屬於極光的朱紅仿佛都在沸騰,她的人生充滿光與熱。

然而她千方百計的靠近後,孩子都有了,這男人卻被這場意外擊得一蹶不振,她琴綺羅的男人怎麼可以如此輕易被打敗,她真不甘心!

「欸,等等,我還要去教訓教訓他,他若還是那副死腦筋,我……我寧可把他殺了。」她火得口不擇言。

再度推開門,琴綺蘿踩著風火輪直往床上那癱軟的軀殼走去。

「起來,我餓了。」

梁翔睬都不睬,一雙眼楮空洞的望著天花板。

「快點,我肚子里的小孩要吃水果了。」她抓起床頭擺滿的探視水果,毫不客氣的往他肚子扔去,總算換來他狠狠的一瞪。

他抓起水果,扔向牆,逕自背過身去。

琴綺蘿不死心,拿起水果刀跟隻果強塞到他手中,「我命令你馬上起來削水果給我吃,如果你還是選擇這樣的墮落消沉,你就用這把刀殺了我跟孩子,順便也把你自己了結,這樣才不會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她噙著眼淚,情緒激動,「我沒想到你這麼懦弱,竟然不敢面對現實,你這種鴕鳥心態,憑什麼得到原諒?那些死去的人應該夜夜來向你索命,拉你去償命。」

「住口,你住口——不要再跟我說什麼鬼話——」他拉起棉被,不想面對。

「你以為你躲在這里就天下太平了嗎?你既然有氣力在這里消沉,為什麼不多費點心力想想怎麼挽救那些失去依靠的家庭?躺在加護病房的人知道了會怎麼想?你這麼的懦弱,我巴不得抓你去跟他們交換,好歹換回一個家庭的完整——」她扯下棉被,臉上淚水奔流,抓起水果就扔向他。

梁翔索性不閃也不擋,任由她發泄,他也想死,死了一了百了,不是嗎?

琴綺蘿一把扯下手指上那枚藍寶石戒指,扔上他的臉,「這枚戒指有你母親的背叛還有你大哥的死亡,現在我把這東西還給你,你可以戴上它繼續選擇死亡,反正你永遠不知道專注的珍惜現在、看著未來,我孩子的父親不會是這種懦夫,我會為他找一個有擔當的爸爸,絕對不讓他有一丁點的懦弱——」

她說完後拂袖而去,梁翔哈哈大笑,沈秘書則蹙緊了眉,不發一語。

「呵呵,你來了啊沈秘書,我爸爸又要叫你跟我說什麼?振作還是看開?」

「梁總……」

「你什麼都不用說,你只要跟我父親說,我不是接掌建設公司的料,如果他希望公司繼續生存的話,就別再對我有所期望,哈哈……」他朗聲大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走了,她終於走了,一個毀人家庭的爛人怎麼有資格擁有孩子跟妻子,幸福是他最沒資格擁有的東西,他是受到詛咒的。

是的,詛咒,他還是沒月兌離母親背叛的罪惡與大哥自殺的錯誤,注定了失敗。

他笑得眼淚奔流,心益發的冷……

從哪天開始的?他與酒陪伴的時間越來越長,一瓶又一瓶的喝,直到完全的醉死,他呼呼大睡,睡醒了又是喝……

梁建國看著沙發上的兒子,感到無比的失望與難過。他老了,看著唯一的兒子挫敗至此,他更覺無力感深重。

拿出一件薄被披在梁翔身上,他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靜靜的抽起了煙,等待兒子的清醒。

一整晚過去,醉如爛泥的身軀總算有了丁點反應。

「唔……」頂著昏亂的意識醒來,腦子里空白一片,梁翔本能的又是找著酒瓶。

就在湊口的前一秒,一只手奪走了他的酒瓶,「梁翔,你喝夠了沒?」梁建國沉痛的說。

此舉惹來他的不悅,「還我酒。」

「你給我清醒一點,光喝酒並不能解決什麼事情。」

他掙扎起身,不想多跟父親單獨相處一秒鐘。

梁建國一把拉住了兒子,「坐下,有什麼話你當著我的面親口說,不要老是這樣逃避。」他語重心長的說。

「爸,你還要我說什麼?」粱翔靜瞅著父親。

他是清醒的,一直以來都是,可越清醒他就越痛苦,不得不日日用酒精把自己灌得爛醉,然後倒頭呼呼大睡,不用去想大家痛苦的面容、死前的掙扎,可是一睜開眼,那痛苦的一切又會惡性循環似的再來一遭。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還知道你有父親?那你怎麼忍心讓我難過?」

客廳里的空氣凝結,父子各據一方,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須臾,梁翔不安的搜找著香煙,酒不能喝,那麼讓他點上一根煙也好。

梁建國遞給他香煙,主動幫他點了火,然後也幫自己點上一根,父子默默無語的抽著煙。

許久,他打破沉默,「小翔,你媽媽離開的時候,你幾歲?四歲了吧?」他悵然一笑。

小翔,年幼時,父親總是這樣喚他,因為他是小兒子,不懂痛苦現實的孩子,然而曾幾何時他這個小兒子長大了,看過了生死,卻挫敗的無法面對。

听到這聲熟悉的呼喚,梁翔低垂著頭,百感交集。

「我總以為你們還小,什麼都不知道,可是直到你大哥自殺,我才知道這事情造成了你們兄弟的陰影,我很抱歉。」

「爸……」他不知該說什麼。

「阿翔,你母親不是背叛,她只是需要讓自己活下去的目標,她很愛你們兩兄弟,可是她在單調的家庭生活中不能呼吸,她必須要自由,所以她離開了。」

「爸,那就是背叛。」他不能接受這種說法。

「阿翔,那你以為忠誠是什麼?守著我們一家子三個男人,然後把自己逼得無法喘息?」抽了一口煙,讓裊裊雲霧彌漫眼前,「我不是一個成功的男人,沒辦法給你們富裕又給你母親氧氣,所以我只能讓她走,然後帶著你們兄弟好好過活,一個工地又一個工地的流浪,我知道你們苦,可我不想讓你們兄弟也失去父親,所以只好把你們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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