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留他一命。」東季繪開口制止游雲和舞對他的射擊。
「沒中要害,只是給他個教訓。」游雲說完,收了寶貝銀槍,轉身就要回去睡回籠覺。反正繪負責收拾殘局,他的戲分只到這里。
「他滿意,我可還不滿意,哼,竟敢傷我們家听雨——」舞風取下了牆上的皮鞭,「啪」的一聲在空中甩開一個大弧,在往日原洸身上招呼的途中,鞭子卻讓東季繪給截去了。
「日原洸,你有什ど話要說嗎?」東季繪作勢的甩甩手上的鞭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見她……」他艱難的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話,努力不讓失血過多的自己昏迷。
「想見听雨?如果你挨我三鞭還能活著,我會考慮。」他笑笑的提議,眼神不著痕跡的瞄過地下室昏暗的一角。
「如何?」
順著他的目光也跟著瞄去,這次連舞風也曉得東季繪的打算了,她不再吵鬧,乖乖在一旁看戲。
日原洸虛弱的點頭。
只要可以讓他見到雨兒……
「這可是你說的——」東季繪話未說完,鞭子已經重重落下,從右肩到左月復,極深的一條鞭痕,導致皮開肉綻,看來東季繪是絲毫不留情的。
被鐵鏈綁在牆上的日原洸隨著強大的鞭擊力被帶離,而後又重重的撞回了原先的牆面,之前受槍擊的傷口更是血流不止了。
正要落下第二鞭的東季繪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人兒臉色蒼白得嚇人,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丟了鞭子,轉身拉了舞風離去。
唉!誰教折騰他,也等于是在折騰女圭女圭呢?
這可是怎ど算都不劃算哪……
「走了,今天提早收戲。」他對舞風小聲的說,拉了她走上樓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東季繪毫不留情的一鞭讓已經大量出血的日原洸差點昏了過去……不過,若真的昏了過去說不定還比較輕松。
他很清楚,若真想見到人,接下來的陣仗絕對還會更精采萬分。
緊咬牙關,他憑著一股意志力撐著不讓自己昏迷。他非要見到她不可,要確定她的平安,要確定她的完好。
就算她真是別人的情婦,他只要……能再見她一面就好……
一只腕上纏著繃帶的小手撫上了他的臉,細致輕柔的觸感熟悉得教他打起殘存的意識,奮力想看清眼前之人。
「雨兒……」是她?真的是她?狂喜讓日原洸忘了身在何處,一心想抱住她,感受她的存在;手上的鐵鏈卻阻礙了他的動作。意識恍惚間他不停的掙動著,鐵鏈被扯得「鋃啷」作響,他身上的血也愈流愈多,看得她心痛不已、淚光盈現,連忙抱住他,以防他再度掙動,讓傷口受到扯動。
天,他傷得好重,三發焚冰彈一定讓他受盡折磨了……
禁不住劇烈的疼痛,日原洸手腳不停顫抖。
一邊檢查他的傷勢,她的臉色益發蒼白。
焚冰彈是舞風最新研制出來的武器,子彈本身由特殊藥品冰凝而成,這種子彈在打人人體後隨即融于血肉之中,不殘留任何證據。但只要不是打中要害,中彈者就不至于喪命,但是傷口那種火焚般的痛楚卻會讓人痛不欲生,寧求一死。
現在,她好後悔當初幫舞風配制了這焚冰彈的處方。
她在他手腕和鐵鏈的接合處倒進了一些白色粉末,鐵鏈遇著了白粉,「嗤」的一聲冒了一陣白煙,然後應聲而斷。
用同樣的方法,她解開了他另一手的鐵鏈。
「撐住別昏倒,我背不動你。」上官听雨奮力的撐著他癱軟的身軀,小心的移動腳步。她得趁著天還沒亮,大家都還沒起床活動前趕緊離開這里。
腳步一個不穩,她絆了一下,連帶的失去依靠的日原洸也狼狽的跌下。
「何必如此……你……走吧……」他揮開她的手,拒絕她的攙扶。
這該是她私自的行動吧?若被發現了,她可是會被處罰的。
何必如此呢?他只是想再看看她,從沒想要再傷害她或是連累她。
看見她臉上、衣服上沾染著他的血,他眼中滿是心痛。那夜,她也是這樣,渾身血跡斑斑。
再度伸過來攙扶他的一雙白皙小手還纏繞著一圈圈刺眼的白色紗布,他不假思索,虔誠的低頭以唇輕印著紗布下的傷痕。一下一下的輕吻都像是在說著抱歉,請求著原諒。
看著他的舉動,上官听雨又紅了眼眶。
這幾天來,他沒有一刻不在後悔,沒有一刻不在心中暗暗祈禱著她的平安。他這一生恐怕都不能原諒那時自己的舉動了,他怎能那樣傷了她?
算是她終究不屬于自己,他怎能那樣傷了她?怎能忘了所有對她的感情呢?
「走吧,時間不多了。」甩掉混亂的思緒,上官听雨再度不顧他的推拒扶起了他,邁開腳步離去。
時間不多了,她必須離開這里。只要過了後山,進了竹林他就安全了。
她帶著日原洸走入隱密的回廊,而他高大的身軀讓她扶得吃力,一路上幾個不可避免的跌撞更在她身上開了幾處新的傷口,不過幸好因為時間還早,在銀焰門里,這條列入禁地的回廊中,他們並沒吵醒任何有資格進來的人,也讓他們一路通行無阻來到了回廊的盡頭。
「過了後山,只要進了竹林我們就安全了。」上官听雨微喘著,朝他說道。
在回廊盡頭的大門前,她放開攙扶著日原洸的手,讓他可以靠著她的身體不至于跌下,然後將手壓住門上一塊微微凸起的石板,石板受到擠壓,漸漸沒入門中……
「上官听雨。」她出聲讓電腦辨識聲紋。
「身分確認無誤。大小姐,歡迎回來。」一陣極為類似人聲的電腦語音之後,厚重的大門無聲且自動的打開了。
大門之後是一大片蓊郁的樹林,看來銀焰門後山禁地內藏玄機這一則傳聞是真是假今天他可有機會知道了。日原洸勉強打起精神自尋樂趣的想著。
大門打開之後,上官听雨再度吃力的扶著他走,在走過門檻後,奇異的大門又無罄無息自動關上。
「你還醒著嗎?」她擔心的問。他失血過多,體內三發焚冰彈的藥效又還持續發酵著,她真怕他會受不了痛苦而昏厥。
她是在擔心他嗎?上官听雨臉上的擔憂讓日原洸的心刺痛了下。
「還活著。」他想扯出笑容讓她放心,可惜傷口火焚般的痛楚卻讓他力不從心。
終于,在上官听雨的毅力和日原洸的意識即將用盡之時,他們來到了竹林前。
「到了?」跟著她停下腳步,日原洸已經無力再抬眼看看四周,他整個人已接近昏迷狀態,鮮血在他身後的泥土地上拖了長長一條血跡。
「快了,再撐一下。」她解下手腕綁縛的紗布,一咬牙,以另一只手持刀在肌膚上迅速劃下一道刀痕,鮮血頓時汩汩流出,
她趕緊把流著血的手腕抬到他的唇邊,強喂他飲下。
「你在做什ど?」嘴邊溫熱濃重的血腥味喚醒他的神智,當他意識到自己正在飲用她的鮮血時,閉口不肯再張。
「竹林內灑滿了迷香,不是特定的人是進不去的。」
她見他不肯再飲血,也不強求,再度扶起了他走進竹林。
第六章
明明早上還是晴空萬里︰沒想到一個轉眼,老天爺說變臉就變臉,傾盆大雨毫無預警的潑下,頗有重量的雨水敲打在或疏或密的竹葉間,沙沙聲響不斷。
竹樓屋檐下吊掛著的十來個竹鈴在引進雨水後,「叮叮咚咚」響了起來,奇怪的是,這聲音听來清脆一點都不覺得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