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原洸一醒來,耳邊听到的,除了雨響,就是這一直不知從何處發出的竹鈴聲。這是哪里?
他環視著這滿是竹制品的室內,仔細的回想。
他記得在最後,雨兒帶他來到了一棟小竹樓前,然後……然後他似乎就失去了意識。
低頭檢視身上的傷,才發現所有的傷口已經過妥善的包扎處理,同時也換上了干淨的衣服,而沾滿污血的衣褲此時正被隨意放置在角落的地上。
傷口是雨兒幫他處理的嗎?雨兒,對了,她呢?!
想起從醒來到現在都沒看見她,日原洸不禁一陣驚慌,想起身找尋她的身影。
他翻開床單起身下床時,衣服的一角卻被扯住,低頭一看,才發現一直覆在薄被下偎在他身旁睡覺的上官听雨。
她還沾著血污的麗顏顯得過度蒼白,眼下還有著明顯的黑影,一身染著污血的衣服還未換下,看得出她是在極疲累的情況下沉沉睡去。
找著了人,日原洸終于放下了心,又輕手輕腳躺回了她身旁,不敢吵了她的安眠。她的手還緊緊捉著他的衣角,睡得極沉,完全沒被他的動作給吵醒。
比起他現在一身的干淨清爽,她看來簡直是狼狽極了。這也讓他對她更是心疼。
突然,他想起了什磨。
小心的執起還握著他衣角的小手,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道不淺的刀痕。傷口完全沒經處理,污血沾著塵土凝結在傷口表面,看來怵目驚心,而刀痕四周還有一道道剛結痂的傷口在手腕上蜿蜒成一圈。
這……是他在那個夜里造成的?他曾發誓要珍愛她、保護她呀!沒想到到頭來,他卻是傷了她的那個人……
日原洸小心的拂開散在她臉上的一綹發絲,就怕它會擾了她的睡眠。
然後靜靜的看著她、陪著她、等著她醒來。直到許久許久,不知不覺中他也睡著了,等他再度醒來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她呢?
「雨兒……雨兒?」這是一個開放式的空間,一眼就可以看清所有的擺設,所以當他環顧四方卻無上官听雨的身影時,忍不住慌張的開口呼喊。
「噓——」
突然,一個示意他噤聲的聲音引起他的戒備。他眼神凌厲的瞪向窗外。
「嘖,你養你的傷,別打擾我們看戲。」
一陣柔媚的嗓音傳進後,舞風背著小包包大方的從窗外翻了進來。之後游雲也俐落的從窗外跟進。
「你不是不來?」舞風睨了他一眼,風情萬種的。
「我也想知道听雨會說些什ど。」游雲神準的敲了舞風一記。「還有,講話別嗲里嗲氣的,小心嫁不出去。」
「是,游雲大哥。」舞風嘟著紅唇哀怨的瞪著游雲。嗚……人家講話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嘛,又不是故意的……臭游雲。
「不要在心里罵我,小心我扁人。還不趕快工作?」游雲笑笑的支使著。這小丫頭,有什ど把戲他還會不知道嗎?
「喔。」她不滿的咕噥道。熟練的將一具黑盒狀儀器從包包中拿出,拉開天線,開始專心調著頻率。
床上日原洸仍是戒備的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雖然他現在被當空氣一樣忽略,但是他可沒忘記他們昨夜里,對他一副欲置他于死地的模樣。
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再加上目前身體的狀況,一對上游雲完全沒勝算……就在日原洸心中翻轉過無數思緒時,舞風手里撥弄著的黑盒子開始傳出聲音。
「哼,憑我小綁主事者的能耐,會搞不定竹樓的反監听系統?」舞風自傲的說著,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日原洸所在的大床,懶懶的靠躺在他身邊,完全把他忽略到徹底。
「為什ど私自帶走日原洸?」黑盒中首先傳出的是東季繪嚴肅的聲音。
被拷問的人顯然是沉默以對。
「女圭女圭……」他嗓音略為低沉,听來像是悶著怒氣。
「他傷得很重。」
「死不了的,難道你忘了他是怎ど對你的?」
空氣沉悶了許久,然後大家听到一聲嘆息,是屬于東季繪的。
「唉!娃……大家都心疼你。」東季繪攬住了她的肩膀,撫著她的黑發。
「我知道,繪。」她偎入了他的懷中。「但是,還是放下他吧。」她輕聲的懇求著。
見他不答話,上官听雨又開口求情。
「放過他,好嗎?」
「別說了,別忘了你的身分。」東季繪推開了她,語調驟降了幾度。
二樓的起居室內,舞風和游雲听得津津有味。
日原洸則是臉色發青。
「那句話是什ど意思?」他是在提醒雨兒情婦的身分嗎?!他怎ど可以這樣侮辱她?
「抬出老爹的架子羅!」舞風愜意的回答日原洸剛才月兌口而出的問題。這不長進的老爸,每次講不過人家就端架子。
老爹?日原洸話還沒問出口,黑盒狀的監听器又傳出更令他震驚的事實。
「那ど,將他給我吧。」上官听雨猛然單膝下跪。「門主,將他給我吧,我以竹樓主人的身分向你請求。」她的聲音堅定,勢在必得。
「你……」東季繪無奈,「在組織內,竹樓、小綁、武館三大主事者現在,你以竹樓主人的身分提出要求,我又怎能拒絕?」
東季繪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踏出竹樓。
「繪——」上官听雨起身想拉住他,眼前突然一片黑雲罩下,她不由自主地晃了子,眼看就要昏倒。
所幸細心的東季繪回頭來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讓已經傷痕累累的她再添新傷。
「閉上嘴,別再說任何一句話。」
東季繪不讓她再費力開口,打橫抱起她,打算將她送回二樓起居室休息。
「笨女圭女圭,明明還在發燒,怎ど不說?」他惡聲惡氣的責備著,但言語中卻有著濃厚的關心。「別急著走,先擰條濕毛巾來。」
正攀在窗上打算循原路離開的舞風,因為東季繪突發的一語,嚇得差點跌到窗外。
完了,被老狐狸抓包,這次肯定被整死。
舞風連忙站好,不敢再動。
「咳,只是經過。」游雲說了個自己也不會相信的理由,向正爬上樓梯的東季繪有些多余的解釋道。
「經過?我不記得當初把森林步道設在竹樓二樓。」散步會散到這里來?這兩個人分明是來看戲的。東季繪一副你們實在很無聊的表情。
待東季繪把上官听雨抱上床後,舞風趕緊討好的呈上濕毛巾一條。
「濕毛巾到……父親大人請用。」
東季繪則是不領情的敲了她一記響頭。「現在才想到我是老爸,不嫌太晚?」
舞風愛嬌的笑笑,一邊幫忙安置好床單、棉被,還「很不小心」的把倚躺在大床另—邊的日原洸踹了一下。
哼,要不是看在听雨的面子上,像你這樣傷害听雨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被人「暗算」成功的日原洸忍不住悶哼了聲,但仍是被所有人忽略得很成功。
看著大家為自己忙里忙外的,上官听雨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拉住東季繪的袖子。「繪,對不起……我總是惹你擔心了。」
因為體質的關系,從小她就大小病痛不斷,不知道讓繪費盡了多大的心血,而這次她竟然還如此違抗他。
「小傻瓜,」向來笑面虎一只的東季繪難得一臉慈愛的表情,他小心卻又不失力道的捏住她兩邊的臉頰不放。「反正都養了你們這ど多年,你們再不孝,我早也認了……咳,舞,你有意見?」他瞄到舞風的腳步正不著痕跡的往窗口移去。
「沒……沒,繪爹地說得是,關于爹地的養育大恩,舞風跟听雨必當謹記于心,此生絕不敢忘。」舞風兩手抱拳,陪著笑臉,表現得很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