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甫拔出刀,桂芳已一劍橫架在他的頸項上,令他動彈不得。
嫣紅則笑嘻嘻地揮劍刺向地上狼狽閃躲的喜富。一向視女人為弱者的阿布兩人,這回恐怕要改觀了。
「我問你,你知道我家小姐現在何處?」桂芳沉聲喝問。
「我知道,就在我族長的營帳里。」阿布老實的回答。
「哼!」桂芳一听,怒火中燒。「走!立刻帶我們去,否則我一劍劈了你!」
遠遠地,一片黃色沙地上,矗立著三座大營。
「小姐!小姐!」嫣紅忍不住叫道。
營帳里,聞聲沖出來的女子,正是她們搜尋一夜未得的華德蘭。
嫣紅激動之下,不待馬停,她人已躍下鞍,兩腳甫落地,隨即未減其速地奔跑過來,張臂抱住主子。
這一招滾鞍下馬,贏得在場的阿拉伯人一致稱贊。
一生活在馬背上的阿拉伯人,最佩服的莫過于精湛的刀技和馬術。
「小姐,終于找到你了!」桂芳下馬走過來。
主僕三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華德蘭萬萬沒想到,桂芳和嫣紅竟會追到此地!
兩人是華家的家婢,華家原是習武人家,傳至她父親那一輩,他是個書生,對武藝沒興趣,反倒是家僕習得一身好武藝。
「你們怎麼找到這里來的?」她興奮地問。
嫣紅答說︰「我們追至半夜,一無所獲,哼,那些沒用的騎兵隊,竟要放棄打道回府,我和桂芳姐不服氣,便繼續找。沒想到在半路,這兩人竟被我們撞見了,三兩下就擒住他們,讓他們帶我們到這兒來了。」
「小姐,這里是是非之地,咱們還是趁早走了的好。」桂芳低聲說。
「怎麼走?」華德蘭邊說邊回頭望去。
法伊德站在營帳門口,一派閑適地看著這幕主僕相逢的感人場面,對于灰頭土臉的阿布和喜富,看也不看一眼。
「這樣吧,小姐,待會你和嫣紅共騎一馬,我來斷後。你們只管走,我會隨後跟來。」
「好,如果不敵,千萬不要逞強。」華德蘭叮嚀道。
「是。」桂芳點頭。
三名女子狀似有說有笑,像是沉浸在相逢的喜悅當中,突然間,桂芳猛地旋身掃腿,揚起一地的沙塵遮住法伊德等人的視線。
法伊德等人淬不及防,紛紛舉手捂住眼楮,防止沙塵飛入眼里。
嫣紅趁桂芳發難之際,拉著華德蘭躍上馬,桂芳往馬用力一拍,馬兒吃痛,嘶昂一聲,隨即發蹄奔馳而去。
別芳揚劍朝營帳揮去,將營帳的粗繩紛紛砍斷,傾刻間,一座巨大的帳篷塌掉了半邊。一陣轟隆巨響,里面的支架、易碎物品,塌碎之聲不絕于耳。她趁此紛亂之際,上馬飛馳離去。數名隨從見狀,正想上馬追過去,卻被法伊德阻止。
「別追,隨她們去吧。」
隨從們見族長沒事人似的,都是一臉的不解和好奇。
「難道就這樣任由她們離去?」一名隨從訝異的問。
法伊德雙手抱胸,唇邊噙著笑,目光直視著她們離去的方向。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她會回來的。」
隨從們雖然質疑,但沒有人敢開口問。
「你們認為我在說笑?」法伊德明白他們心里在想什麼。
這群隨從生性耿直,向來不說阿諛諂媚之詞來討好主人,只是定定地望著主人,等待他的解釋。
「她不是普通女子。」法伊德忽然正色看著他們,「如果她來,你們得以禮相待,不得有半分無禮。」
「是。」眾人齊聲應道。
事情果如法伊德所料,正當隨從們忙著重新支起撐架時,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這了一會兒,兩匹高大健馬停在眾人眼前,讓他們不得不相信,果真如族長所料的——華德蘭她們真的返回了。
原來,華德蘭和兩名婢女行至一處沙丘上,舉目回望,才發現根本沒有追兵。
一時之間,華德蘭不明白法伊德為何輕易放她逃走。
見他們沒有迫來,桂芳和嫣紅不禁松了口氣,兩人開始有說有笑。
「他們竟沒有追來,這說不過去。」
華德蘭突然發出疑慮,引起桂芳兩人一呆。
「也許他們怕桂芳姐在他們身上劃出幾道口子來,哈哈……」嫣紅笑說。
別芳也抿嘴笑道︰「小姐,他們為何從王宮將你擄走?經過了一夜,他們沒有對你無禮吧?」
她搖搖頭,「沒有。他們的頭頭雖然是個粗蠻的家伙,不過還挺講道理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將你擄走的原因?」
「呃,那名賊頭……」
「小姐,忘了告訴你。」嫣紅插口說,「他們不是匪寇,而是受國王邀請的貴賓,听說首領是一名族長。不過既然是族長,竟還做出這種強盜行為,可見他不是什麼好人,咱們還是早早回國比較好。」
「原來他是名族長,難怪,我總覺得他身上有種領導者的氣質……」
「小姐,你可不要被他迷住了才好。」嫣紅吃吃地取笑她。
別芳笑斥一聲,「你就愛瞎說。」同時擔心地看著主子心不在焉的神色。
華德蘭突然想起她與法伊德的誓約;這個誓約還是她起的。
她答應同他一起找出希律王的寶藏,而這時她竟要毀約離去!
她沒想到一位阿拉伯男人竟對她的話無比的重視,而她卻輕易地辜負了。
想到這里,她的一顆心變得沉重,她怎能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停,停下來。」華德蘭邊說邊勒住馬。
「怎麼了?」桂芳訝異的問。
「回營地去。」
「小姐,你瘋了!」嫣紅叫道。
「我很清醒,听我說,回到那位……桂芳,你知道那名族長的姓名嗎?」
「我听國王叫過,他叫法伊德。」
「法伊德……」華德蘭喃喃念了聲後,隨即掉轉馬頭往來時路疾馳而去。
此刻,她們回到這片營地——半傾頹的營地。
那群隨從紛紛向桂芳怒目以視,她只是笑笑不語。
華德蘭躍下馬,走向法伊德,「我回來是為了履約,可沒有其他意思。」
他點點頭,「我明白。」
「不過,既然我的人來和我會合了,我不能再留在這里,我得回去一趟。」
「如果我答應你,你要如何讓我相信你不會變卦?」
「我去而復返就是證明了。」
「這還不夠,得有實質的證明才行。」
「實質的證明?譬如說?」華德蘭不明白這個機詐狡檜的族長,又要要什麼花招了。
「譬如說……」他指著她掛在頸項間的東西,「那只瑪瑙佩環。」
「瑪瑙佩環!」她驚訝的瞪大雙眼,「如果給了你,那我的保證又是什麼?」
「你的保證是這個。」說完,法伊德解下腰間的佩刀。
此舉引起他的隨從們一陣驚愕。
阿拉伯成年男子都佩有一把腰刀,其重視的程度猶如自己的生命。所以當他們看見族長竟然把代表男人榮耀的佩刀交給一名女子,莫不張口結舌。
若不是他們知道族長與這名女子的瓜葛,乃是因為一批價值連城的寶藏,他們真要懷疑族長此舉是定情的表示。
華德蘭猶豫地模著頸項間的瑪瑙佩環上面的浮雕。
「不,我不答應,這個佩環對我很重要,它不只是寶物,還是我母親的遺物,我……舍不得。」
「那麼這樣吧,請你把佩環交給我看一下。」
她依言解下佩環交到他手上。
法伊德接過來反覆看了兩下,心中沉吟了片刻,接著抽出刀一揮,把這件稀有寶物砍成兩半。
此舉不只讓他的隨從傻眼,看在華德蘭的眼里,更覺得是青天霹靂,心里直喊著︰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