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的表現不像個失明人,你可要小心——點,別在他面前露了底,萬一情形不對,就趁早走,知道嗎?」「嗯。」瓦娃順從地點頭,「我一直很小心的。」
年輕人輕撫著她的頭發,「干脆跟我一起走吧,我好照顧你。」
瓦娃睨了他一服,「我不想再過以前的生活了。」
年輕人審視著她,「你想通了。」
「嗯,我本來就要的不多。」
年輕人靜默了一會兒,有感而發的說︰「我們四兄妹中,就屬你最沒有野心。」
「那你呢,你打算去哪里?」瓦娃好奇地問。
年輕人一臉的神秘,搖搖頭,笑而不語。
「走,我們去打小爸珠。」說完,年輕人伸手拉她站起來。
小時候,他總會帶著瓦娃一起去打小爸珠,現在兩人都長大了,但他們仍歡天喜地拉著手,像以前一樣,迫不急待跑去小爸珠店。
兩人在店里一直玩到晚餐時間,一塊用了晚餐,等瓦娃回到呂家時,已將近十二點鐘了。
※※※
第二天,何媽趁著吃早餐時,向瓦娃透露一個消息。
「周小姐回去了。」
「哦,這麼早?」瓦娃喝下一口濃湯,又說︰「現在才七點。」
「不是,她回紐西蘭了。」
「啊?怎麼突然回紐西蘭?」
「是呀,我也這麼認為。」何媽也是一臉想不通的神情。「先生的眼楮還沒好,我還以為她會留下來陪他呢。」
「也許她是有急事。」瓦娃猜測道。
何媽不以為然地搖頭,搖著食指,肯定地說︰「可能在生先生的氣,她氣先生把她的水晶琉璃打破了。」
聞言,瓦娃噗味一笑,「為了這個幼稚的理由?我不信。你別看周小姐對這件事情沒說什麼,其實她很在意的。」
「再買一個不就得了。」瓦娃無所謂的說。
「不,」何媽又搖著她的食指,「再也買不到了。而且欣賞藝術品,不是這麼欣賞的。」
說得瓦娃一愣一愣的,疑惑地問︰「那該怎麼欣賞?」
※※※
傍晚時分,瓦娃推著餐車到起居室,門口即響起鄭思菲的聲音。
鄭思菲走進起居室,看見瓦娃,便一個勁的瞧著她。
「我臉上有什麼嗎?」瓦娃不解的問。
「昨天我瞧見了。」鄭思菲一副逮到她的模樣,「呂先生,昨天你準她的假,她是跟男友的會去了。」
「我才沒有。」瓦娃漲紅著臉否認。
「雙溪公園,我瞧見了。」
「雙溪?那是……」瓦娃機警地閉口不語。
「瓦娃有男友?」呂候將微微一笑,「年輕女孩有男友是正常的,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
「包小姐有男友當然不稀奇,但她男友長得可以去當電影明星,這才值得宣傳。」
「哦,是嗎?」呂候將臉轉向瓦娃,客氣的說︰「可惜我無緣看見。」
瓦娃垂下眼皮,避開呂候將的臉,默默地繼續她的工作。
「怎麼樣?我可以介紹你的男友拍廣告當明星。」鄭思菲興奮的說。
瓦娃想也沒想,立即一口回絕,「他不會答應的。」
「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會答應?該不會是舍不得男友曝光,怕他當了明星,會被FANS搶走?」鄭思菲故意逗她。
瓦娃加快手邊的工作,然後推著餐車往外走,頭也不回的說︰「他和我都不會答應。」
「我把你的小護士惹生氣了。」鄭思菲看著瓦娃走遠,回頭開心地向呂候將告罪。
呂候將要是看得見,定會給她一記怪罪的眼神。
「她是個溫柔的女孩,可見你是真的惹她生氣了。」
鄭思菲有趣地瞧著呂候將半晌,突然問︰「她跟周小姐哪個溫柔?」
呂候將聞言一怔,有一瞬間,竟認真地思考她的問題,隨即避開問題,「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好比較的,她們兩人是不同的類型。」
「是呀,一個是生長在富裕的家庭,日子過得無憂無慮,一個是必須負擔家計的女孩,兩人表現出來的氣質、思想,自然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典型來。」
「你怎麼知道瓦娃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呂候將皺眉問。
「看出來的。似是沒瞧見,不然以你的觀察能力,也能從她的眼楮瞧出來,她不是一個在正常家庭中長大的女孩。」
「哦?」呂候將的臉色變得凝重了。
「嗯,她的個性雖然溫和,但她有雙隨時透露機警、不安的眼楮,這可以推測出她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嘻嘻,在美國念書時,我曾修過心理學。」
鄭思菲的笑聲,並沒有緩和呂候將的臉色。
「在恐懼的環境中長大,這不是一個女孩應該得到的待遇。」
鄭思菲頗感訝異呂候將嚴厲的表情,略微沉吟了一下,薄薄的嘴唇泛起一絲若有所悟的微笑。
「所以她來這里工作,對她來說無非是一件好事,也許你可以帶給她安全感,逐漸消除她以前不愉快的經驗。」
「我?我一個瞎眼人能做什麼?」
「不必做什麼,你本身散發出來的穩定性,就能感染周遭的人,只要你身旁的人能夠接收的話。」鄭思菲諾氣輕松的說。
「你這番話把我說得像有特異功能似的。」呂候將不以為然的說。
「每個人都具有一種特質,而你對包瓦娃來說,就具有安全、信賴的特性,只是你不自覺罷了。」
呂候將微揚一眉,「我能給她安全和信賴感?」
鄭思菲抿嘴笑道︰「我發覺她常在遠遠的角落望著你發呆,尤其是你一個人獨坐的時候。」
鄭思菲的話,讓呂候將怔忡無語。
「你別擔心她是喜歡上你,我看也不是,她是藏有很多秘密的人。」鄭思菲喝了一口蘑菇湯。
「怎麼說?」呂候將鎖眉問道。
「因為她連看我都會露出害怕的神色,好像在怕我什麼。」說完,鄭思菲開始專心吃著眼前的食物。豐盛的晚餐,呂候將卻一口也吃不下去,腦中不住想著鄭思菲所說的話。※※※「……我們可以發現台灣盛行的貪污文化是有根源的——」
「可以陪我到附近走走嗎?」
社論才念了一半,瓦娃抬起臉來,不解的望向呂候將,過了半晌,才點頭說︰「好。」瓦娃站起來不知該怎麼做才好,傻傻的著著呂候將把手杖的前端遞給她,「帶路。」「啊?是。」瓦娃恍然過來,連忙握住手杖,引領他往外走去。
她不時回頭看他,瞧他走得好好的,才回頭繼續引路。
「瓦娃,如果現在讓你說出你最想做的是什麼,你願意說嗎?」呂候將試挽的問。
「願意,我最想念書。」瓦娃迫不急待的回答。
「哦,我忘了你曾說過想繼續深造,嗯,不錯啊,還是念護理?」
瓦娃沉吟一下,心中不想再對他說謊。
「隨便念什麼都可以,只要去學校念書就行了。」
「出國念書嗎?」
「嗯。」
瓦娃輕快的回答聲,引得呂候將微微一笑。
「我們現在在哪里?」
「快到涼亭了。」
一路上,山風輕拂,空氣十分清新,每吸一口氣,無不令人神清氣爽。
「有台階。」瓦娃提醒著。
餅了一會兒,他們來到涼亭,呂候將在石椅上坐下,瓦娃則是站到石椅上,極目遠眺山景,看到心曠神怡之時,還會發出欣喜的笑聲。
兩人並沒有交談,但呂候將似乎挺滿足這時的氣氛,他雖不能像瓦娃這邊看看、那邊望望,但他仍能感覺到大自然的律動,並不輸給瓦娃所感受的愉悅心情。
「如果我到國外洽療眼楮,要你陪同去,你願不願意隨行?」呂候將滿臉微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