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瓦娃跳到他面前,驚訝無比的看著他。
「只是如果,還不能確定。」
「我願意!我願意!只要能離開台灣我都願意!」
呂候將雙眉微挑,「離開台灣?你也和一般民眾的心態一樣,對時下台灣的環境感到不滿意?」
瓦娃咯咯一笑,「我沒想這麼多,只是很想到國外見見世面,如此而已。」
最重要的是,她要躲避養父帶給她的陰影,只要離開生長的台灣,她相信就能擺月兌這層陰影。
呂候將一笑,「你會有機會的。」
「那你什麼時候要去?」瓦娃像個小孩子似的,天真又急切的問。
「我說不一定嘛,急什麼?」
「如果要去,是去紐西蘭嗎?」
呂候將聞言心中一凜,「你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隨口問問。」瓦娃搖搖頭,隨即走開了去,留下一臉沉然的呂候將。
他霍地站了起來,一個不注意手杖滑掉了,他重心不穩的向前傾跌。
瓦娃听見手杖掉地的聲音,立刻轉過身,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穩住他的身子,然後把手杖撿起,輕巧地塞進他的手里。
呂候將碎然中接到手杖,另一手扶住瓦娃的肩膀,整個人僵住不動。
片刻後,他倉皇地舉步,手杖急促的點地,走出涼亭。
瓦娃連忙跟上前去,及時伸手抱住他差點跌倒的身子。
「你怎麼了?」瓦娃抱著他,抑頭不解的問。
呂候將听出她擔心的語氣,心中驀地一平,像瞧著她似的盯注良久。
「我想回去了。」
「我帶著你。」
瓦娃抓起手杖,回頭試著拉一下,見他沒有反抗,才小心地走下台階。
回到別墅後,呂候將便直接回到臥房,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女孩而心煩意亂起來了?
※※※
翌日,瓦娃起了個大早,梳洗完畢後便一頭鑽進花房,半個鐘頭後,呂候將也進來了,走到他平常坐的藤椅上坐下。
這麼早!瓦娃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不知怎地,她不好意思開口打招呼,也許是錯過了他剛走進來就應該開口的時間。瓦娃閉著嘴巴,甚至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靜靜的待在原地看著他。
待得愈久,她愈感到被他發現她在這里的嚴重性。
他可能會發怒、斥責,甚至一氣之下把她轟走;她有這個感覺。自昨天從涼亭回來後,他變得不愛理會她,接下來的時間,他幾乎讓她放了半天假,一次也沒傳喚她。
她不知道哪里惹他生氣了,何媽說他失明之前,是個體貼、明理的人,失明後卻變得易怒、孤僻。
何媽又說,要是換成別的看護,大都熬不過他剛開始的壞脾氣,她算是待最久的,還說希望她做久一點才好。
現在她卻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做得久。
昨天他雖然說有可能會帶她出國,但那時也許是他心情好,隨口說說罷了,不能當真的。
她站得腳酸了,慢慢的蹲下來。
他沉默的神情看似平和,但又顯待有些焦躁,他突然坐直身子,仰起頭,似乎在凝听空氣中的聲音。
許久,他慢慢的站起來,在花房里踱步,腳步由沉重變為焦躁。
餅了一會見,他突然停下來,本來背對著她的身體,突然準確無誤的轉向瓦娃蹲的方向。
瓦娃心中一凜,緊張的等著他的反應。
但他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遲疑的、慢慢的走出花房。
直到呂候將出去很久之後,瓦娃仍怔愣的站不起來,心中一個訊息,把她驚愣得久久反應不過來。
他知道她的存在!空氣在不同空間襄,會有不同的流動方式,如果你仔細威覺的話,便能體會得出來。
她的腦海突然浮現他曾說過的話。
以後,她再也不敢到追問不屬于她的花房了。
瓦娃緩緩地走出來,抬頭看向遠處的太陽傘下主空的椅子,待會兒的讀報時間,她不知該怎麼去面對他;雖然他看不見。
第六章
「周珈爭小姐的電話。」
瓦娃突然有種獲救的感覺,她抬起頭,看到何媽把無線電話交給呂候將。
罷才讀報時,瓦娃不時以眼角余光瞄著緊閉著嘴的呂候將,視線不時在報紙和他臉上來回看著,試回從他臉上讀出一點訊息。
照目前情勢,她只能悶不吭聲,不提花房一字,以免他會生氣。
「我先告退。」說完,瓦娃便起身離開。
呂候將對一大早就接到周珈爭的電話,感到有些意外。
丙然不出他所料,這是通慰問的電話。
在電話中,周珈爭教卷有度的聲音,令呂候將從來沒有感到如此迫切的需要她。
「珈爭,我們結婚好嗎?」呂候將突然月兌口說道。
電話另一端的周珈爭顯然被這個要求嚇之跳。「是什麼事情讓些這麼想?你的眼楮有希望了?」
「不是,而是我……我想要一個家,我們可以不必再等下去了。」
「這……」周珈爭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我知道這個要求太突然,當然還要詢問你父母意思,希望你能盡快給我答覆。」呂候將的用詞、語氣,如同向一位客戶確定最後的簽約日期。
周珈爭也不以為怪,語氣有禮的回道︰「好的,我會考慮,近期之內,我再與你聯絡。」
兩人便在客氣的語氣中,結束了這通電話。
呂候將決定了結婚之事後,心中有如放下大石般松了口氣,整個人也感到輕松愉快起來。
對于他情緒明顯的轉變,瓦娃和何媽都很高興,尤其是瓦娃,呂候將不再板著臉孔,兩人之間的氣氛也不會存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尷尬。
「先生,什麼事讓你高興,可以說來听听嗎?」瓦娃孩子氣的說話聲,听在心情愉悅的呂候將耳里,又回到原來對她無私無欲的心境上,毫無綺念的心態。「我決定了一件重要的事,近期內就有結果了。」
「重要的事……」瓦娃心里想著,該不會是要出國的事吧?「是和周小姐的婚事。」呂候將忍不住透露給她知道。「啊,恭喜!真是太好了,先生有周小姐陪在身邊,一定會過得出現在更幸福的。」這是瓦娃心中所盼望的,希望他過的是幸福快樂的日子。
「嗯,我也這麼想。」
接下來兩人陷入沉默的氣氛中,呂候將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幾天前,不是听你說要學英文嗎?趁這段時間我可以教教你。」
瓦娃一時體會不出他話里的意思,正要回答時,這才恍然一悟,原來他的意思是,只要他和周小姐結了婚,便不需要看護了,所以趁現在尚未籌辦婚事之前,他願意撥主教她,算是感謝她這段時光的照顧。她心中浮辨一股惆悵,不似前一分鐘來得開心。
「不必了,我的英文破得很,比國文還差,還是不要找事情來氣你比較好。」「我保證不生氣好嗎?」
呂候將微笑的臉龐舍瓦娃心中又酸又甜,不忍拒絕他。
「好。」
接下來一個多星期,呂候將決定先從淺顯的英本讀本教起,他吩咐她到書房找出小本的英文故事讀本。雖然呂候將看不見,但這些書他在高中求學階段大部讀過,只要瓦娃拼出字母,他便能記起書中故事的大意。每當瓦娃問起不懂的地方,或是忘記已教過的部分再向他問起時,她總會毫無來由的感到自卑,漸漸的她不敢再提出任何問題,因為她心里一直浮現一個念頭——他會不會因為她的學問低而瞧不起她?「第一本總算教完啦,接下來第二本、第三本,就容易進入狀況了。」呂候將點著頭笑道。「嗯。」瓦娃只有訥訥點頭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