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的機要秘書,當我工作上的眼楮。」
「當你工作上的眼楮……」鄭思菲喃喃地重復。他這句話沖擊著她的內惱,應該說打動了女人天生所有的母愛。任何一個女人,很難忽略掉一個男人無意中所表達被需要的需求。雖然呂候將這句話並無他意,听在鄭思菲的耳中,猶如一個想當母親的女人,找到可以揮發心中母愛的工作。
「好!我答應你。」她不假思索的答應。
鄭思菲爽愉的答應,讓呂候將一愣,笑著問︰「你想清楚了?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
「甭考慮了,我說答應就答應了,別瞧我是女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鄭思菲的豪氣,讓呂候將心中一陣感動,伸出手找到她的手握緊,「我不會虧待人的,你在廣告公司的薪水,我雙倍給你。」
用過了午餐,鄭思菲便要靠辭了,呂候將親自送她到門口,後面跟著瓦娃。
「等你準備好了,我會和你聯絡。」
鄭思菲揮手道再見,臨走前又瞅了瓦娃一眼,笑說︰「有沒有興趣拍廣告啊?運動飲料的代言人。」說完便走了。
瓦娃被她那一眼,瞧得心里直發顫。
她正不知為何會如此,便看到呂候將轉過臉朝她笑。
「她不是在開玩笑,你不是需要錢嗎?拍一支廣告足以抵過在我這里做半年的薪水,想不想去?」說真的,瓦娃有些心動。但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猶豫,她已經刻意丑化自己,但鄭思菲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本質,包括她送飲料回來時,她都可以強烈地感受到背後注視的目光。來到這里,她第一次感受到危機感。
她的第六感很得養父的重視,每次計劃行騙時,縱使她年紀尚小,但養父總會讓她陪在一旁听整個計劃有一次她插嘴道︰「要是電梯沒有及時上來,或是里面有人怎麼只?怎麼能很快的逃走?」她的話很得養父的重視,便多派一人留守在電梯內,控制電梯的運作,以便及時接應。後來證明,這處看似不重要的地方,竟是整件計劃成功的關鍵所在。此後,她這項「技能」從十歲開始就被重用,一直沒出差錯過。「怎麼不說話?」呂候將出聲打斷她的思緒,不悅道︰「我發覺你有個不太專心听人說話的毛病,如果你還想繼續待下去,最好改變這個習慣。」
「啊,對不起,我在想要不要去。」
聞言,呂候將稍稍釋懷,「那你想去嗎?」
「不,我很惜緣的,還是待在你這里,錢才存得多。」
她這句俏皮話,呂候將听了展顏一笑,但隨即意識到另一層意思——他必須一直失明,她這個看護的職位才能持續做下去。
其實他並不想去鑽牛角尖,但這種無心的放听在一個瞎眼人的耳里,的確是特別刺耳。
呂候將猛地轉身進門,一個踉蹌,腳撞到門階,整傘人便向前俯跌。
瓦娃急忙上前扶他,卻被他粗魯地一把推開,他拄著手杖倉皇地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去書房做什麼?他看得到字嗎?
瓦娃心中一酸,忽然好想哭。
※※※
「晚安,先生。」
「晚安。」
瓦娃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晚上八點以後是她的自由時間,而她總是窩回房間。這里沒有電視,幸好他的書房里有不少藏書,她在百般無聊之下,才想到書房找書來看。書房里面除了中文書,英文書也佔了不少。起先她挑了有圖片的《世界景觀》精裝書來看,後來漸漸挑有文學性的中文書籍,從強迫自己閱讀,到後來漸漸融入書里,直到後來,閱讀成了她空閑時不可或缺的娛樂。今天她到書房挑了一本泰戈爾的詩集,本想回到房間,但走了兩步,突然想到讀詩最好的地方就是花房了。白天她很少有機會到花房,但晚上到花房則什麼也看不見。
她一面這麼想著,一面走出書房。在經過連著呂候將的房間的起居室時,見亮豐燈光,她愣了一下,關燈是她的責任,于是信步走過去,伸手就要關掉電燈時,突然看見桌上攤著一本書。瓦娃好奇的走過去,仔細一看,不禁愣了一愣,書頁上沒有字。
她伸手撫上書面,發現上面有點點凸凸符號,密密麻麻的佔滿整頁,翻了幾頁都是如此,她隨即省悟,這是點字書——是盲人的書本。她不記得呂候將曾在白天拿著點字書來看,也沒听何媽說起他有學過點字。瓦娃輕輕地把書頁揭回到原來的頁數,正在離開時,突然听到從他房里隱約傳來申吟的聲音。她偷偷走過去把門打開一條縫,但房內幽暗,看不清景象。
她大著膽子悄悄把門開大一點,一個閃身進了房間。
申吟聲發自就要上,瓦娃慢慢靠近,她看見呂候將正痛苦的咬著牙關,左手半撐著身體,用右手猛捶自己右腿的膝關節。這幾天天氣陰陰沉沉的,雖沒有下雨,但對一個腿受了傷的人來說,卻是一種難以忍受的酷刑。呂候的車禍帶來的腿疾,又酸又痛,既無法入睡,也無法停止這惡人心骨的酸痛。瓦娃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瞧他咬緊牙關,憤怒地猛捶大腿,她不知道他心里是否也似臉上的表情,詛咒著害他變成這樣的人。她驚懼地向後退了兩步,不小心撞到一張椅子。
「誰?」
在這黑暗中很容易逃走,何況床上的人是看不見的瞎子,只要瓦娃不出聲,任憑呂候將怎麼叫也沒有用。但瓦娃鼓起勇氣,出聲道︰「是我,瓦娃,我來關燈時,听見你的聲音,所以開門進來。」「誰準你進來的?」呂候將沉怒問。
她意識到闖入他的禁地了,他最不願被人瞧見的狼狽模樣,卻被她看到了。「我來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他打斷她底下的話,「出去!沒有我的準許……不,我被開除了,明天就走!」瓦娃聞言心中大驚,急忙撲跪在床邊。
「別辭掉我,我無家可歸!我只是進來……我會復健,你忘了我學護理?我想幫你減輕痛苦……哇!」說著,她捂眼哭了出來。呂候將听她哭聲情真意切,心中的激越慢慢地平復出來。「你哭什麼?」
「我……」包瓦娃被他一問,反而止住哭泣。
「沒什麼,我哭沒有幫上忙。」
「你到底幾歲?」
「听到她剛才又急又哭的反應,呂候將再也不相信她謊報的年齡。
「我……成年了。」
「我要你回答確切的年齡。」
瓦娃低著頭,囁嚅道;「快滿二十了。」
「還在念書?」
「畢業,我真的畢業了。」這一點,瓦娃說的是實放。
呂候將不發一語的沉思著,瓦娃仰頭注視他,突然發覺他是一個迷人的男子。雖然他雙目失明,但瓦娃卻能從他方正的下巴,知道他堅毅的性格,多年扒手生涯,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久而久之,也訓練出閱人的能力出來。「要我留下你可以,你必須誠實。還有其他謊報的沒有?」
如果呂候將看得見,也會被他一臉正經無辜的表情給騙了。但呂候將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拆她的謊。「你的身分證上是二十五歲,你要怎麼解釋?」
瓦娃豐富的扒手經驗可不是假的,臨場應變能力是她從未失風被抓的最主要的原因。她嘻嘻一笑,「你根本沒叫何媽來查我的身份,身分證上清楚寫著二十歲。」「當時我要是真叫何媽檢查,你豈不是馬上被拆穿了。」
「是呀。」瓦娃可不能說偽身分證是她的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