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相信他敢,這男人臉皮厚到連炮火也轟不透,還有什麼好不敢的呢?
「杜乘風,你到底想怎樣?」她實在是黔驢技窮了,不管她怎麼跟他斗,怎麼躲他、閃他,最後一踫到他,就只有乖乖認命听話的份。
「跟我回杭州,嫁給我杜乘風當妻子,替我管好進園的帳,就這麼簡單。」他雙手壓著她的小腿肚,在她還沒好好回答之前,沒有讓她下來的打算。
「你想得美,你們進園的帳關我什麼事,我干什……喂,杜乘風,你的手給我放在哪里?」
「你要再這樣大聲嚷嚷,到時候丟臉沒面子的人是你!」他輕輕地在她的小上拍了一下,以示警惕。
「我要大聲嚷嚷還怕你不成?你這無賴、王八蛋、討厭鬼……」罵到一半,突然間杜乘風就這麼听話地將她給放了下來。
咦?他怎麼那麼好心真把她給放了下來。元梅頓感好奇,原來這家伙還真怕人罵!
「想不到你還會怕人罵呀……」當她說到一半時,發現這地方好象是個菜市場,熙來攘往的人群都被她剛剛那像是瘋婆子般的叫罵聲給吸引住,全都將目光朝她身上投了過來。
「繼續呀!」杜乘風雙手交叉在胸前,禮貌地請她繼續發表高論。
「我這……」她左看看、右瞧瞧,那殺豬的老伯在看她,賣菜的婆子也在看她,就連賣糖葫蘆的小扮也瞪大眼猛盯著她,成了萬人矚目的她,哪里還敢表現出飛揚跋扈的嘴瞼。「走……走了啦!」
「不罵了?」
「我……我們能不能先離開這里?」她擠著笑,一邊對著杜乘風咬牙切齒,一邊還得對周遭的百姓強顏歡笑。
「行,不過你要過來,挽著我一起走。」抓到機會,他得好好把握。
「你……你別得寸進尺……」
「我的寸呢?我連寸都得不到,哪來的尺?」
元梅一急,打算轉頭就走。「你不走我走,你就慢慢地站到天黑吧!」
「你要是走了,我很怕你身上沒了盤纏,該怎麼走啊?」他倒是氣定神閑,悠閑自在。
元梅心一驚,忙在身上模來找去,這可惡的家伙,一定是在扛起她時,順手牽羊將她的荷包給扒走。
「杜……杜乘風,把錢還我!」
「可以,那你就走過來,帶著幸福甜蜜的笑容,挽著我一起走。」他把她的荷包放在手掌心捧著要著,被動地等她決定。
「幸福甜蜜的笑?我……我不會!」
「你會的,三年多前,咱們不也是這樣到靈隱寺去,你挽著我的手,來到飛來峰前,從青林洞到法雲弄這條路上,我記得你邊走邊笑著,那時你散發出來的笑,就是幸福甜蜜的笑。」他記億猶新,與元梅過住的點點滴滴,他長憶心頭。
這段話連帶地也勾起元梅那段青澀但甜蜜的往事,那時兩人經常往返蘇、杭兩地,游遍兩地的秀麗名勝,諸如杭州的西湖、靈隱寺、飛英塔,坐著畫舫游富春江,以及在蘇州的四大名園、寒山寺、游太湖,太多太多的回憶,如今全都浮現腦海,讓她久久難以忘懷。
「好,不過我告訴你,只能走到前頭的字畫鋪,多一步也不行。」
「可以。」有總比沒有來得好,至少,兩人的關系可以再向前跨進一步。
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元梅當然不好反悔,當她一想到要走到他的身邊,像以前一樣挽著他的手時,一股甜甜的感覺涌了上來,浸得她心頭一陣暖和,心也跟著狂跳了起來。
她越走到他面前,那種既期待又別扭的矛盾情結,讓她小小的手心,不停冒著冷汗,她一直在思索著,為什麼杜乘風能把兩人之間的往事,記得這樣清楚,他是真的還愛著她,還是只想滿足個人的成就,看她臣服于他呢?
看他那張俊臉又在若有似無的笑,她又猶豫了,當她停下腳步,再度抬起頭來看他時,突然間……
她發現他的表情由笑轉為震駭,俊美的五宮也出現明顯的變化,那是一張撕心裂肺、猙獰痛苦的表情,瞳孔也在瞬間放大起來……
接著,市集間便出現一片混亂,一匹快馬沖上前來,將往來行人嚇得兩旁逃竄,一名黑衣女子坐在上頭,飛快地來到兩人跟前,目露凶光,語氣森冷地說道︰「這只是給你一點教訓,警告你別再多管閑事!」
說完,她又惡狠狠地看了元梅一眼。「你也一樣,最好別再跟宗千鶴有任何瓜葛,否則下場就跟他一樣。」
一記馬蹄飛揚,只見黑衣女子丟了兩句話後,便又匆匆離去。
「你怎麼了,你……你沒事吧?」她快嚇死了,這黑衣女人丟下那句什麼「下場」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沒……沒什麼事,你答應我,要……要挽著我的手走,那快點呀!」他說這話怎麼唇巨發白,連臉上的血色,也像是一點一滴被抽去。
「你……你真的沒事?」她幾乎不相信他說的話。
「真……真的,快點挽著我的手,還有……我要看到你幸福甜蜜……的笑。」他咬著牙,臉部開始出現陣陣抽搐。
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只好照他的話,來到他身邊,挽起他的手走著。
只見杜乘風每走一步,臉上的表情便出現極端的痛楚,就連腳步也虛浮搖晃,一點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你……你笑給……給我看看,好不好?」他額上的汗不停流著,眼神開始出現模糊。
元梅整個人全慌了,誰能告訴她,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間一切都變了
就在她牽強地揚起一抹笑時,杜乘風仿佛支撐不住,整個人往她身上跌撲上去,她勉強地撐起他,赫然發現,在他的頸椎處,有一根細長的銀針,正深深地插在上頭,怪不得他會出現反常的現象。
「誰……誰來幫忙啊!」元梅抱著杜乘風逐漸發冷的身軀,不停地喊著,這一刻,她忽然發現,她不希望他死,真的不希望他死……
他中毒了!
一種流傳在瑤族里的古老神秘劇毒,其毒素最大的成份,是一種罕見的野生紅蠍。
這種紅蠍的毒性,比起一般的黑蠍還要毒上數倍,一旦被螫上,若不及時找到解藥,即使能以針炙或打穴方式,暫時避免毒液回流到心髒,但時間一長,也會造成四肢癱瘓,嘴歪眼斜,終生無法說出話來。
她先以打穴方式,阻止毒性向腦部蔓延,接著再封住風池、天住、隔俞等幾個重要穴位,讓帶毒性的血液,能以最慢的速度流向心髒,但這只是暫時性地保住他的性命,根本之道,還是要找出解藥,才能真正救回杜乘風的一條命。
所幸在路人的幫助下,來到位于西大街口百年藥草大鋪,店鋪主人的祖父,同樣在昆明懸壺濟世已有三十年時間,可說是西南一帶,赫赫有名的一代老神醫夏逢春。
然而這位老神醫遇到這樣的疑難雜癥,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斗大的汗珠將他的鏡片蒙上一層白霧,鎖緊的眉頭依舊不見任何松開跡象。
「這毒性來得猛呀,連我下的針也全變黑了。」夏逢春從杜乘風的身上起針後,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神醫,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救活他,不管用多昂貴的藥,我都在所不惜。」元梅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以往的自信,取而代之的是嚴重的恐懼與不安。
「姑娘,問題不在于藥材昂貴與否,而是這種蠍毒,不是靠藥性就能控制得住的。」夏逢春很仔細地把問題的癥結點說給元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