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令她訝異的是,他眸中那充滿暖意的和善,魔界之人竟擁有這樣的溫和之氣!這個念頭讓她原本暫忘的怒氣又聚攏了起來。
吳德富原來以為自己這一次死定了,沒想到會有貴人及時出手幫他,他轉頭一看,竟然是他平常最妒恨的玄夜盼曦。
「玄夜兄,你快救救我,她會殺了我的。」吳德富此時顧不得什麼面子的問題,只求能保住他這條小命。
「你想救他?你可真是好心,不過,你的好心似乎用錯了方向。」吻情冷哼一聲,「還是說,你和他本就是一丘之貉?」
「你不想殺人的吧!」
玄夜盼曦的話令她震驚,略略退後一步。
說真的,她手中的刀子被打落時候,她真的松了一口氣,當時在她體內仿佛有另一個自主意志,她恨不得殺了眼前這些敗類。
她該感謝玄夜盼曦的出現,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他救了這些該死的男人,至少,他讓她的手上不至於沾上這些男人的污血,可是,他竟可以看透她的心思,讓她沒由來的又驚又惱。
「你憑什麼以為我不想殺這些人?這些人本來就該死!」吻情一揚頭,把她乍現的脆弱隱藏在冷酷的外表下。
「是啊!玄夜兄,這個可怕的女人是真的想殺人!」吳德富連滾帶爬的躲到玄夜盼曦的背後,只為了躲避吻情冷厲的眼神。
玄夜盼曦微皺眉的看了吳德富一眼,「她如果真的想殺你,你以為我有時間能救得了你?」
吳德富听得出玄夜盼曦語氣中的些許怒意,雖訝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一向溫和的玄夜盼曦動了怒,可為了他的小命著想,他立刻噤了聲。
玄夜叛曦的篤定只讓吻情更加的老羞成怒,「或許,我只是想讓他嘗嘗那種他曾加諸於人的恐懼,而後,讓他帶著悔恨滾下地獄罷了!」
吻情知道自己的話讓自己看起來有多無情,甚至可能讓她身後的芸娘和月兒從此再也不敢靠近她,可是她管不了這麼多,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與其給她們她是個好人的幻想,倒不如讓她們一次看明白她這個人。
「為什麼你要這樣說?你不也說或許了嗎?這『或許』不就表示你其實明白你根本不想殺人,不是嗎?」
「這只是你的揣測,不信,你可以出手救這些人,看看我會不會連你一起殺了。」吻情的手一翻,掉落在雪地上的利刃瞬間又回到她的手中。
玄夜盼曦露出一個說不出是心痛還是失望的表情,他轉身背對著吻情,由懷中拿出他隨身帶著的傷藥,為那些人上藥。
「你竟背對著一個或許會殺你的人?你就這麼相信我傷不了你一分一毫?」吻情並沒有阻止玄夜盼曦的動作,只是冷冷的譏諷著。
「你不會的,因為你是你。」
玄夜盼曦轉身直視吻情,那堅定的眼神,看得吻情竟有一種想遁地而逃的。
不該是這樣的!該逃的應該是眼前這個魔王之子,他才是那種只能生存在黑暗中的人,不是嗎?
為什麼此刻想逃的人卻是她?
在她和玄夜盼曦眼光交會,她明白那些她本欲除之而後快的人渣正悄悄的撤退,也知道自己該阻止,可是她掙月兌不開玄夜盼曦的目光,只能呆立當場,任憑她的心在他的默然注視中狠狠撞擊著她的胸口。
或許已然千年,也或許才悄然片刻,天地之間似乎只存在著雪的飄落及她的心跳……
「哎呀!娘!」月兒的一聲驚呼,剎那間瓦解這已然靜止的時空。
吻情轉身發現芸娘羸弱的身子像是降雪般,無聲無息的墜地。
她才想上前幫月兒攙起芸娘,玄夜盼曦的身形已掠她而過,飛快的來到月兒的身邊,一把扶住芸娘。
玄夜盼曦的神情是全然的專心,彷佛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救活眼前這個病人。
吻情狠狠的咬出自己的下唇,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他,玄夜盼曦可是魔王的兒子耶!
他絕對不可能救人!魔界的人心中有的只是黑暗和邪惡,他們的冷酷和無情是輿生俱來,也是眾所皆知的,不是嗎?
這沒有道理!
這個男人的行為一定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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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堡外漫天飛雪的景象,堡內熊熊燃燒的火焰讓整個玄夜堡的四處彌漫著一種慵懶的溫暖。
這樣的溫暖對於這些日子在外奔波行走的月兒來說,本該是一種極大的誘惑,可是現在的她全然無心享受這一刻,一心系著娘親。
「到底是怎麼樣了?為什麼玄夜堡主和我娘都是一動也不動的?」月兒急得都快哭了。
打一回到玄夜堡後,玄業堡主便喚人將她娘帶到這間像是煉丹房的石室,然後將她娘平放在石床上,而且在她娘的身上插了不下數十根的銀針,最後在她娘的身邊盤腿坐起,以兩只手指點放在她娘的額頭,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別說是說話了,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要不是這男人和她娘的胸口仍平穩的起伏著,她還以為他們都變成了石像。
「你安靜一點好不好?」靈鳶冷冷的低喝。
「你這麼凶做什麼?我擔心不行嗎?那可是我娘耶!」月兒平日是個溫順的姑娘家,可這會兒心亂如麻,連帶的說起話來也沖了些。
靈鳶只是個年輕小伙子,而且在玄夜堡中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管,何曾讓個姑娘這麼吼過了?
「你搞清楚!現在我的主人可是全心全力在救你娘,這種以氣打通血脈的方法本就有危險性,而我的主人為了避嫌,本來該去掌貼胸渡氣的方式,他改成了以指渡眉來運氣,這可是很麻煩的,你還在這兒大小聲的嚷嚷,想讓我的主人分心是不是?」靈鳶沒好氣的說。
他真的不明白,主人干什麼這麼好心?他和這些人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何必為了一個陌生人這麼大費周章,真是沒道理。
人類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命都快沒了,還在顧全什麼禮教、道德,好像這些比活蹦亂跳的命重要似的。
要不是主人的性子他早就明白,這會兒他早把這些奇怪物種全趕出去了。
「這……我又不知道!」月兒委屈的說。
方才她是急壞了,听了眼前男子的解說後,她心中感到好抱歉,頭一低,淚珠兒就撲簌簌地落下。
靈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落淚,才一看到月兒的淚水,怒氣一下子全不見了,慌得手腳不知道該擺哪兒。
「拜托!我才不過多講了幾句。唉!女人就是這麼的麻煩。」
他急得又是抓頭又是搔胸,情急之下,把手伸了過去,用袖子在月兒的臉上胡亂擦拭。
月兒也不客氣,拉著他的衣袖低低的抽噎著。
他就是太心軟,每次女人一哭,他就什麼辦法也沒有,難怪修煉了這麼久,還是一個下等魔。
吻情冷眼旁觀,救人第一,她只得先將自個兒的事緩一緩,等玄夜盼曦先救了人再說。
不過靜靜看著這一切,卻也讓她發現了不少事。
她幾乎可以斷定靈鳶是個魔物,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性氣味根本逃不過她的眼楮。
而一個被魔物尊為主子之人,又怎麼可能沒有魔性呢?
吻情仔細打量著全神貫注在運氣的玄夜盼曦,雖是寒冬時節,這耗神的差事仍讓他的額際微微的沁著汗水。
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男人的四周好像有一層迷霧緊緊的包圍著他,讓她看不出他的本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