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感覺到吻情專注的視線,玄夜盼曦睜開眼,越過靈鳶和月兒,和吻情的視線在空中交會。
這一眼看得吻情的心又是一震,因為他眼中的溫柔驀地向她襲來。
不該是這樣的啊!他是魔王之子,怎麼會有這樣深情的眼眸?柔和到令她心悸,也柔和到令她嫉妒!
「我娘怎麼了?」月兒發現玄夜盼曦停下運氣的舉動,連忙開口問。
吻情不禁松了一口氣,但隱約中卻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在心頭閃過,像是失落……
失落?!吻情搖頭甩去這可笑的念頭。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玄夜盼曦果然不是普通人,才一見面,就弄得她方寸大亂,若真要由他的身上取回令牌,她得更小心一點才是。
「你別擔心,你娘不會有事,我開個藥方讓她調理個一、兩個月就會好了。」玄夜盼曦的聲音露出些許的疲態,但面對月兒的心焦,他仍不厭其煩的答覆她。
「真的?」月兒有點不敢置信。
雖是相信玄夜盼曦的醫術才不遠千里而來,可是當她知道娘的病已無大礙,這樣的好消息竟讓她一下子回不過神來。
「我的主人說沒事就沒事,你不相信嗎?」靈鳶看著月兒一眼,插嘴道。
月兒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死抓著一個陌生男子的衣袖不放,羞紅了臉,急急的松開手,不敢再多看靈鳶一眼。
「您真的就像所有人說的那麼好,月兒這輩子,就算是做牛做馬也不能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月兒感激的幾乎要跪下來。
「這事不能全謝我,要不是早前有高人先通了你娘的穴道,以你娘的身子,說不定也撐不到現在。」玄夜盼曦一點也不居功。
「是姊姊!」月兒的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我就知道姊姊是好人。」
吻情一看到所有人的眼光朝她看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她本來以為在經過方才的事件後,月兒和芸娘大概會避她如蛇蠍,卻怎麼也沒想到,還能夠從月兒口中听到這一聲姊姊。
玄夜盼曦像早就知道似的點點頭,一抹柔得幾乎要漾出水來的笑容在他的臉上輕輕綻開,他將眼楮再度定在吻情的臉上。
「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一直是這樣的。」
吻情近乎狼狽的說︰「你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玄夜盼曦仍用他深情而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吻情,只是這一刻,似乎有一種傷痛進入了他的眼中。
吻情不知道自己是說了什麼竟讓他有這樣的表情,只是她的話本來就會傷人,為什麼在她明白自己真的傷到他之後,她非但沒有感到一絲快意,反而她覺得難受?
就在這不知是剎那還是永恆的沉默過後,玄夜盼曦微微的眯了一下眼楮,當他再抬起頭來面對著吻情時,他輕輕的吐出一句——
「你就這麼確定我不認識你?」
第三章
自從玄夜盼曦那驚人的宣告後,吻情震驚得一夜難以成眠。
他們曾經相識?
這怎麼可能?
她和他,一個身處靈界,一個是魔王之子,要見個面本就不容易,而且,她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和他未曾相識……不是嗎?
吻情微咬了咬下唇,心中有一種不確定,如投了石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他的樣子、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也或許……
吻情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的抱緊胸口,想起了那個男人的笑容,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涌上了心頭,心悸、煩悶、不知所措、無能為力……
一陣風吹來,撲面的刺骨冰寒教吻情倏然發現,她在不知不覺中走了好大一段路,天空雖然不再下雪,可是卻灰蒙蒙的一片,壓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仔細的打量她所在的位置,她記得自己是背風而行,這樣說來,這個地方該是玄夜堡的南方。
清冷的空氣中隱約有一種清甜的青草香,淡淡的飄來,吸引吻情朝著這氣春日的青女敕草香就是由里頭傳出來的。
從山洞口進去,淒黑一片,平常人見了可能望之卻步,但吻情並沒有多想,彎子,就跟著兔子的身後進入山洞。
初入山洞,伸手不見五指,就在她听到一陣潺潺的水撩瘁,她的眼前突然一亮。
洞內的世界處處花紅柳綠、蝴蝶飛舞,若不是她身上的厚襖和那微微化了的雪痕提醒她不久前的寒冷,她真會忘了現在是什麼季節?
「我該知道你會找到這兒來的。」
吻情被這突然而來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她一抬頭,迎上玄夜盼曦那柔情似水的眸子,她的心又猛然一陣抽緊。
她真不明白,為什麼她每一次看到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驚慌?
「我可沒有刻意來找你!」吻情沉下了臉色。
玄夜盼曦彎腰,伸手折了一朵純白的蘭花,輕輕的掃在她的發上。
「我就知道這花兒最合適你。」他拉起她的一束青絲,輕輕的放在唇下輕吻了一下,然後閉上雙眼,全心感覺她的烏絲在他的臉上摩擦帶來的感覺。
「我知道你不曾刻意來找我,可是我等你好久了。」他張開眼楮,眼光緊緊的纏上她的。
吻情被他看得快忘了自己該做什麼反應,最後憑著殘存的意志力,她無情的揮落發上的幽蘭。
「你說得好像我也認識你一般,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吻情一點也不領情,她暗暗的告訴自己,魔就是魔,這般的和顏悅色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你是靈王的女兒,不是嗎?」玄夜盼曦哀傷的看了吻情一眼。
他一揮衣袖,地上那微微破損的蘭花頓時凌空飛起,飄落在不遠處的小溪中。
「你會知道我的身分,這表示你來人間並沒有經過轉世?」吻情微皺起眉頭。如果玄夜盼曦沒有經過轉世,那他就不是凡人之身,她若想要完成任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一個魔王之子比一個凡人更難對付上千倍。
玄夜盼曦用手指輕輕的撫平吻情的眉頭。
「我轉過世了,我會流血、會受傷,如果傷口嚴重一點,我還是會死的,我只是沒喝下孟婆的忘情之水罷了。」
「轉世不喝忘情之水可是很痛苦的,輪回的路上非常漫長,而且記得太多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吧?」吻情不解的問。
「我有我必須記得和不想遺忘的理由。」玄夜盼曦在吻情掙扎前放開了她。「你想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嗎?」
吻情忽然有一種沖動,她想知道什麼樣的理由可以讓玄夜盼曦情願忍受漫長的孤獨?
「那是你的事,我想我沒有必要知道。」吻情咬了咬下唇說。因為她的任務只是從他的手中拿回令牌,對她根本沒有必要了解他這個人。
「這樣啊!」
面對她的冷淡,玄夜盼曦並沒有生氣,只是微微靜默了一下,而後是一抹近似自嘲的微笑。
不知道怎地,他這般表情讓吻情心中閃過一陣刺痛。但她選擇不理會,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既然你沒忘掉前世,倒也省了我的事,你應該知道我這次來為的是什麼吧?」
「是靈王的令牌吧!」玄夜盼曦點點頭。
「既然你知道,那就乖乖的還給我,反正這本來就是我們靈界的東西,不是嗎?我拿到東西,就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吻情伸出手到玄夜盼曦的面前,只要玄夜盼曦把她要的東西給她,她和他從此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
「你似乎很討厭我。」
吻情冷下聲音。「我喜不喜歡你跟取回令牌根本是兩件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