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你先告訴我,這東西要多少錢?」
「看在你識貨的份上,就賣你們一萬參千四百元。」老板用一種很自傲的口氣說。
「一萬參千四百元?!你吭人啊!這不過是一堆紙耶!」若月尖叫出聲。
「小姐,這內頁單張在市場上可以叫到一百元,這一本有一百頁,再加上真皮夾子和封套,一萬參千四可是很多人搶著要,還有人出到一萬五千元要跟我買都被我拒絕了。要不是看在這個先生看來很識貨,我還不舍得賣呢!」意思就是若月敢嫌他開得價高,根本就是沒眼光到了極點。
「一萬參千四百元耶!你知道要賺多久才賺得到嗎?」若月瞪大了眼。
她會答應讓他買,是因為她認為那只不過是一本「小小的樂譜」,但現在知道它的價錢超過她的極限許多,就算他學孟姜女哭長城也哭不倒她的摳門。
「可是……」阿生緊張的看著若月。
「最多五千元,這是極限,就算是信用卡刷卡也有額度的吧!」若月一點也不退讓。
「五千元!開什麼玩笑?去!去!去!衣服乾了就走,別妨害我做生意。」老板一听臉都綠了,這一萬五的生意被人叫到只有參分之一的價格,這女人以為他是倒店大拍賣呀!
「走就走!」若月拉起阿生就要往外走。
阿生舍不得的看著手中的樂譜,可是他也知道想改變若月的想法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只好乖乖的將樂譜放回了櫃台。
這時,門上的鈴響了起來,一個女孩一臉著急的走進來。
「老板,我的琴調好音了沒?」
「我昨天不是說下個禮拜才會好的嗎?」老板皺起了眉頭。
「不行啦!昨天老師臨時宣布大後天要檢試,沒有我的琴,我根本沒辦法練習。」女孩急得淚水都快要出來了。
「那你拿去讓人調音好了,我現在手中沒有音叉,根本沒法調音。」老板由身後的櫃子拿出一把小提琴。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阿生突然出聲。
老板徵得了女孩的同意,把琴遞給了阿生,阿生接過琴後,用近乎研究的眼神仔細的將手中的小提琴好好的打量了一番。
「這大概是密西根的小提琴師傅約瑟夫,柯丁和葛雷.艾福斯所制做的琴。」阿生打量了之後突然說。
那女孩猛點頭。「你對小提琴也有認識?」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試著調看看。」
在徵得了女孩的同意之後,阿生向老板要了一杯水。
「你要水做什麼?」若月有些不明白。
現在的阿生看起來像是她撿回來的那個,但神情又不像,因為現在的阿生臉上是一種她從不曾見過的自信與堅定。
「調音。」阿生天真一笑,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用手敲了一下玻璃杯,對著玻璃杯清脆的聲響似是滿意的點頭。
將杯子放在桌上之後,他將琴架在肩上,拿起琴弓,熟稔的拉出一段音階,然後再調整琴弦,就這樣一再的重復幾個步驟後,若月這才發現,那杯子的水似乎隨著阿生每調一次音,反應就愈來愈大,最後幾乎在杯中跳起了波浪舞。
她再看看老板和女孩,他們的反應也是和她一般的瞪大眼楮,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突然,「啪!」的一聲,玻璃杯竟然碎裂了開來,阿生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這樣應該就可以了。」他把琴交還給女孩。
「為什麼會這樣?」若月實在是不明白,於是出聲問。
這杯子莫名其妙的破了,為什麼沒有人覺得奇怪?
「這杯子就是一種共鳴器,而水可以調節共鳴的音,這樣就成了音叉的替代品,一旦音調到夠準的時候,杯中的水就會產生共鳴,而一旦樂器的音和音叉的波長完全吻合的時候,就像是超音波,這玻璃杯會碎裂在理論上本來是可行的,可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用耳朵和感覺就把音調到這種地步。」
就若月看起來,老板只差點沒跪下來膜拜阿生了。
「听起來好像很厲害。」若月皺起了眉頭說。
老板的解釋從頭到尾用得都是一種崇拜的口氣,這讓對音樂根本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的若月,也感覺到阿生做的事好像很不尋常。
沒失憶前的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何止厲害,沒有一定的音感根本做不到,你一定不是普通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老板也是性情中人,怒笑全憑一念之間。方才還急著趕人,現在幾乎是把阿生當偶像看待了。
「沒有啦!我沒你說的這麼厲害,而且我還弄壞了你的杯子。」
阿生被老板這麼一捧,整個臉都紅了起來,完全沒了方才拉琴時的自信,現在的他,又像是若月習慣的阿生了。
「不!你真的是太謙虛了,能讓我看到這樣高超的技術,一個杯子又算得了什麼?我這輩子最愛交的朋友就是音樂人,你不是很想要這一本樂譜嗎?雖然五千元是低得離譜,但是就當我交了你這個了不起的小兄弟的禮物好了。」老板也很阿莎力。
「真的!」阿生好高興的轉身對著若月又叫又笑,「你听到了嗎?老板答應了耶!」
若月又不是聾了,老板說得這麼大聲,她想當做沒听到也不行了。
看到這突來的大轉折,若月心中可沒有一點的雀躍之情,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喔!早知道會這樣,她剛剛該把上限的價錢壓得更低一點才是!
第五章
這幾天,若月的生活因為有了阿生的加入而亂成一團,等她好不容易有時間靜下來好好想一下的時候,這時她才發現,距離自己答應楚可情交稿的時間只剩下四天不到。
不知是不是前兩天在樂器店讓老板的水潑過,這兩天她一直覺得頭重腳輕,她不會是感冒了吧?
她用力的甩去腦中縈繞不去的昏眩感?開什麼玩笑,她可是有一大堆的工作,可沒有生病的權利。
嘿!別為她如此執著於工作太過感動,她只是舍不得、放不下她的搶錢計畫,對她來說,要她躺在床上看著時間白白的流走,那可是比頭痛更會要了她的命。
不過,還有一件更令她頭痛的事,那就是楚可情根本是丟給她一個大難題,她以往接的稿子不是些自傳,就是些懸疑科幻或是偵探之類的小說,這一類的用辭她早就熟得不能再熟,翻起來得心應手,可是她這一次丟給她的,竟然是一本羅曼史!而且還要翻得文言一點,就楚可情的文言一點就是言辭優美、不落俗套……這想起來就教她頭更痛,不就是些嗯嗯啊啊,要怎麼文言一點?難不成叫床的聲音加上之乎者也變成「啊之」、「嗯乎」、「喲者」、「哎也」?
而且中國人是怎麼回事,這閨房用語怎麼淨是些「魚水之歡」、「雲雨巫山」、「乾柴遇上烈火」、「大早逢甘霖」、「蓬門今始為君開」……干嘛呀!還文言文哩!這文謅謅的過了頭,看不懂的還以為她在寫風景咧!
若月挫敗得丟下手中的稿子,這對一向以賺錢為目的的她,實在是少見的事,而這也更讓她確定了一件事,她一定是生病了!
她打開房門,下樓想到廚房找杯水喝,經過客廳的時候,發現阿生和風妤璇兩個人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你們在干什麼?」
若月出了聲,把兩個靠在一起的頭一下子分了開來,原本若月以為阿生的臉上會出現出軌被人抓到的驚慌,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表現得竟像是高興看到她一般,反倒讓她對自己的小心眼有些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