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吃著蛋餅的張承瀚,迅速的抬起頭,先是看了看女乃女乃,再看了看另一個自己,忽然間他懂了,頭皮發麻的慢慢轉過頭,忐忑不安的看著倪瑪雅。
倪瑪雅來回看著小雙胞眙,眼珠子好奇的骨碌碌轉動著,不懂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們,眼中怎麼出現了恐懼。
張永民倒抽一口氣,趟彩雲驚呼一聲,夫妻倆微愕的互看了一眼,隨即調開目光,將焦點集中在倪瑪雅身上。
一、二、三……第三個位子,她知道他是誰。
「張承浩!」她大聲回答。
「啪」的一聲,張承浩手中的三明治掉了,他呆若木雞的瞪大眼,驚恐的模樣仿佛被醫生宣布得了絕癥,無藥可救般的難以置信。
「瑪雅,他是誰?」張老夫人手指往旁稍栘,指向差點拔腿就跑的家伙。
「唔……咳……」看著命運之手指著自己,張承瀚緊張到被口水嗆著了。
第四個位子,她知道。
「張承瀚!」她大聲回答。
「鏘」的一聲,張承瀚手中的銀叉掉了,驚恐的模樣像是見了鬼。
兩兄弟懷疑他們得罪了衰神,還惹毛了倒楣鬼,以及不小心曾踩到狗屎,不然如何解釋他們背到不行的運氣,居然……居然……這怎麼可能?!
「瑪雅,他又是誰?」張老夫人縮回手再伸出,指著坐在她身旁的人。
第二個位子,她也知道。
「張承德!」她大聲回答。
回答完,她示好的給他一個笑容,卻被記仇的他冷眼瞪回來,她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然後才理虧的移了移位子,坐到椅邊去,和他保持距離。
「瑪雅,你……你認得出他們?」趙彩雲吃驚得差點拿不穩水杯。
「瑪雅,你是如何認出他們的?」張永民同樣吃驚得差點握不住瓷碗。
「我認不出他們。」她看向小雙胞胎,仔細研究半天,仍然無法分辨他們兩人,不過大雙胞胎例外,她莫名的就是能夠分辨出來。
「什麼?」趙彩雲被搞胡涂了。
「位子。」飲了口咖啡,張承德難得在用餐時說話,「她認的是位子,不是他們兩個人。」
「原來是這樣。」白高興一場,趙彩雲輕嘆口氣。
「瑪雅,是這樣嗎?」張老夫人听出孫子的弦外之音,一雙精明的老眼先是盯著斂瞼垂臉用餐的他瞧,再瞅向身側正在喝果汁的倪瑪雅。
「嗯。」咕嚕灌了兩口柳橙汁,她才用力的點點頭。
這個訣竅是李嬸教的,很顯然張家的人忘記他們用餐時的習慣,都會固定按照輩分,依序坐在自己該坐的位子上。
商人的第六感很強,張永民斜睇著又悶不吭聲的二兒子,總覺得他似乎隱瞞一件天大的事情沒講。
生得兒身,生不得兒心,話雖如此,但知兒莫若母,趙彩雲也感到沉默寡言的二兒子有事瞞著大家,何況他剛才的話有些奇怪,奇怪中又帶點玄機。
要衰衰別人,只要不要衰到自己就好,一直都是這種心態的小雙胞胎,懶得去探討二哥話中是否有話,在听到倪瑪雅不能主宰自己命運的那一刻起,張承浩像是吃到定心丸,終於得以安心的大大喘了一口氣。
至於神經緊繃到快斷裂的張承瀚,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般,無力的癱掛在椅背
「瑪雅,你知道張家有一項祖訓嗎?」張老夫人話鋒一轉,當場嚇得小雙胞胎一個正襟危坐,一個坐立不安。
「祖訓?什麼祖訓?」她眨眨眼楮,很意外自己遺漏掉這個小道消息。
「李嬸沒告訴你,張家流行一句話?」張老夫人吊人胃口的不把話說完。
最愛小道消息,倪瑪雅眼楮發亮,感興趣的傾身向前湊近張老夫人。
「什麼話?張女乃女乃。」迫不及待想得知,她搖晃張老夫人的手催促著,「張女乃女乃,快告訴我,是什麼話?」
「承恩,你說。」張老夫人突然轉頭看向她身後。
眾人一楞,視線跟著轉移,小雙胞眙率先「啊」了出來,接著換倪瑪雅「咦」了聲,然後張氏夫婦雙眸睜大,再來張承德抬起頭。
除了張老夫人之外,每個人都很訝異他的出現,不知他何時下樓來,又何時走進餐廳,站在那多久了。
「你坐在我的位子上做什麼?」張承恩眉頭微皺,似乎很不高興她亂坐他的椅子,又似乎是在惱怒自己挑錯時間下樓。
「是張女乃女乃叫我坐的。」倪瑪雅理直氣壯的回答,光明正大的霸佔住椅子,不肯起身。
張承恩眯起眼,警告她最好識相些,否則秋後算帳她皮就繃緊點。
倪瑪雅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瞪視,捋虎須的故意漠視他眼神的威脅,裝傻的繼續坐在椅子上喝著柳橙汁。
「起來,這不是你的位子!」見她有意挑釁,張承恩語氣跟著嚴厲。
不要!她無聲的動了動兩片嘴唇。
「去坐你的位子。」耐性告罄,張承恩伸出腳,打算把她從椅子上踹下來。
「嗯……」佯裝喉嚨不舒服,張永民輕咳一聲,提醒他在場有三位長輩在,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大哥,你中邪了?」張承瀚注意到,每次只要倪瑪雅出現在大哥的視線範圍內,他的情緒就會特別容易失控。
其實不只張承瀚注意到,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他可以做到對每一個人都喜怒不形於色,唯獨對倪瑪雅不行,似乎只要她動動小指頭,他就會暴跳如雷。
硬是將腳放回地上,氣得差點又要失去理智的張承恩,懷疑自己真的中邪了,從昨天傍晚到現在,他數不清自己動了多少次肝火,不過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從踫到倪瑪雅後,他情緒就詭異的變得很暴躁。
「承恩,你還沒告訴瑪雅,咱們張氏家族所留傳下來的祖訓。」見氣氛不對,趙彩雲趕緊轉移話題。
「我來說。」拿起餐巾擦拭一下嘴角,張承德破天荒又開口了。
六月要下雪了嗎?
眾人跌破眼鏡的把焦點改集中到他身上,懷疑他今天起床撞到頭,把腦筋給撞出毛病,不然他怎會那麼的反常。
「好,你說。」倪瑪雅轉頭看他,「誰說都一樣,我听你說。」
「張氏家族留傳的祖訓就是,」他停頓了兩秒,「把認得出雙胞胎的女人娶回家。」
「砰!」承受不住驚嚇,倪瑪雅一頭栽下椅子。
她終於知道張承恩的秘密了!
原來他要她保密的原因,就是不想未來一生的幸福,斷送在她手里。
她萬萬想不到,她,一個有父親認不得、有母親喊不得的私生女,居然能夠掌控一個富家太少爺的命運。
天下事無奇不有,就數這件事最奇怪。
人家流傳的祖訓不是類似唐朝韓愈的治家格言,就是張公藝的百忍太和,再不就是明朝朱用純的家訓,偏偏張氏家族和別人不一樣,流傳一句怪異透頂的祖訓,且這還不是最荒謬的,最奇怪的是,張氏家族每一個成員都把這句話奉為圭臬,沒有一個人敢嗤以之鼻的斥為無稽之談,或是馬耳東風的不當一回事,因為听說藐視不恪遵者,絕對得不到幸福。
禁忌的開始,起源於張承恩爺爺的叔公,他不信邪的娶了一個分辨不出雙胞胎的小學女老師,結果結婚不到兩年,小學女老師就傳出和該校校長有一腿,紅杏出牆的送給他爺爺的叔公一頂烏龜大綠帽。
緊接著的是他爺爺的小堂弟,也不信邪的和一個老是會混淆雙胞胎的銀行女職員結婚,婚姻雖維持有五年之久,不過結果一樣悲哀,女職員虧空公款,拋夫棄子的和一個工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