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來,殷家得罪了既有著政治背景,又是黑道中大哥級人物的杜福榮。他是由黑道漂白後榮盛集團的總裁,為了一件可獲利數十億的工程招標,他找來一名大陸殺手,血洗殷家。殷家包括下人共八口,除了殷語蝶和殷無命外,全難逃此劫的命葬子彈下。
沒有人不知道這是杜福榮干的,也明知慘遭毒手的殷家絕對與他有所關聯,但知這又如何,懷疑又怎樣,沒有證據就起訴不了他。諷刺的是,血案發生至今七年了,仍尚未捉到那名大陸殺手,而就算逮到那名大陸殺手,他們也未必會供出背後指使的主謀者是杜福榮。
所以杜福榮逍遙快活七年了。不過鬼剎相信,殷無命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杜福榮,這筆血債,殷無命絕對不僅會要杜福榮以命來償還外,還會奪走他所屬的一切。
而那時,殷無命的出現,就等于是宣告殷語蝶的下落。已苦等七年了,鬼剎不在乎再等些時日。而這一次,他絕對會牢牢的緊捉住她,不再讓她自他生命中消失。
「我……」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怎會知道他的打算。不過從他笑得邪惡的表情看來,她猜也猜得出米,答案是不可能。
第三章
表剎告訴溫歡,他對她的莫名好感,乃是因為她的國語腔調既不是大陸饒舌的北京腔,也非香港、新加坡、東南亞一帶鼻音特別濃厚的奇怪聲調,而是來至于他所熟悉,又勾喚起他往事回憶的台灣腔調。
真是衰透、倒霉極了!為什麼她會踫到這個怪人?早知道她就以大陸繞舌的北京腔說話,讓他感受不到親切溫馨,這會兒她就不會被困在這走不掉了。
現在可好了,這個惡魔顯然將她當成是項新穎奇特的玩具般,不等他玩膩厭煩她,他是絕對不可能會放她走的。只是……他要多久才會厭煩她?三天?五個星期?還是半年?
三天她勉強還可以接受,五個星期就嫌長了點,半年則不用考慮了,她是捱不到那時候的。最怕的就是,他對她厭煩了,可就是不放她走,欲將她當成古董般的收藏起來,那她是絕對會誓死抵抗到底的。
雨依然淅淅瀝瀝的落著,細如絲,斜如縷,而風微涼轉寒的輕拂著。溫歡不禁覺得冷,她忍不住拉了下衣領,視線卻被遠方移動的點點黑影和火光所吸引,隨即響起的是一陣由怒吼、咒罵交織而成的嘈雜聲。
「少爺,捉到偷竊者了!」見兩名下人押著不知死活敢擅自私闖「惡魔島」,並不怕腦袋搬家的偷盜者走來,何總管請示著該如何處置那竊賊。
夜,雖然漆黑,但還不至于暗得幾乎都看不見任何東西,尤其在這沒有月光的夜晚,數十枝火把是那麼的醒目,然而真正吸引住她的視線,不是那數十個下人,而是當熊熊的火焰順耀到那個被揍得半死的竊賊臉上,讓她仔細看清楚他的面孔時,她驚愕得怔住了。是老爹,老爹失手被捕了!
「老爹?」溫歡雙腳不再發麻,搖晃的爬起來,她看見那個人再度對老爹拳打腳踢,著急的想飛奔過去救老爹,但卻被鬼剎捉住手臂,不準她過去。
「小……歡?」被人狠狠的痛毆毒打一頓,溫臣很有骨氣的忍住身體的疼痛沒吭哼半聲,直至听見她安然無恙的聲音,才硬是挺起站不直的身軀來,「你……沒事……吧?」
溫歡被嚇呆了。跟著老爹行偷盜竊七年,即使老爹偷十次有九次失敗,經常不小心暴露蹤影被人發現,但他月兌逃功夫一流,從未失利被逮捕過。而這一次,是他行偷二十年來,第一次被捉,也是跟著他東偷西藏的她,第一次親眼目睹到他的慘況。
他們下手很狠,沒有問清老爹的目的和企圖,捉到人不由分說的就開始毆揍他,接著再嚴刑逼供的狠狠毒打他一頓。人是做的,不是金剛不壞之身,哪禁得起,受得住他們這樣的教訓,恐怕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老爹!」看見老爹鼻青臉腫,嘴角掛著血漬,那個人還是繼續對他動粗施暴,溫歡氣壞的想甩開鬼剎的手,不料他捉得緊,根本沒意思要放手,「不要打我老爹!你們住手!不要傷害他!」
對付一個敢私闖「惡魔島」,又敢在惡魔地盤行偷的竊賊,沒將他五馬分尸已算是便宜了!表剎看向溫臣一眼。
「他就是你老爹?」雨勢愈來愈大,鬼剎加重力道抓住她的手臂,並接過如意遞來的雨傘,如惡魔張開黑色羽翼般,準許溫歡躲進他的羽翼下,尋求他的庇護。
僅一眨眼的工夫,毛毛細雨已轉變成打在身體會痛的斗大雨珠,她下意識的躲進他撐著的雨傘下,沒有感覺到她是多麼的靠近他,心思全縈繞在該如何解救老爹這麻煩事上。
「我求你!你快叫他們住手,不要再打我老爹了,我老爹快被他們打死了!」溫歡沒有為自己呼喊半聲疼,手臂任由他緊抓住不放,反而苦苦的哀求他,忘記他是人稱惡魔的鬼剎。
既被稱為惡魔,對付叛徙、私闖者,手段只可能會更加殘酷而不可能會有半點仁慈的寬恕,又以鬼剎為名,理當人如其名般的冷血無情。而她,顯然忘了這點。
「這是他應得的下場!」他的面孔蒙上一層陰狠的戾氣,頓時封閉情緒,恢復一貫冷漠待人、行事凶殘的鬼剎。
私闖禁地已是死路一條,竟還敢夜盜「黛玉葬花」圖,沒一刀索取他的性命,而網開一面饒他不死,任手下僅以拳頭伺候他,已是自己最仁慈的饒恕了。鬼剎自認已經手下留情。
但在溫歡的想法呢?,惡魔果然是惡魔!一點也沒有半點人性,她真懷疑他還有沒有感情。
「但罪不至死啊!老爹他真的沒有惡意,也沒有任何的企圖,他只不過是想拿回我們溫家的祖畫罷了,難道這樣他也錯了嗎?」雖然偷竊是不對的行為,可老爹畢竟是老爹,總不能教她胳臂往外彎,幫外人數落老爹的不是。
「對、錯由我來決定!」鬼剎陰沉著一張臉,緊抿的薄唇隱幼透露出冷酷的殺機,似乎是在提醒她,他是統御這座島所有一切的主宰者,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訴她,他要誰生誰就生,要誰死誰就得死!
「你真的是個冷血無情的惡魔!」溫歡氣得失去理智的罵他,她早該知道要跟惡魔講道理,無疑是件痴心妄想的蠢事,但她就是不死心,因為老爹已命在旦夕。
表剎倏地眯起泛著森冷光芒的凌厲雙眸,嘴角邪惡的微微上揚,露出令人害怕的噬血殘酷笑容來。
呵!惡魔?她竟敢當面唇罵他是惡魔,如果她不是太勇敢了,就是愚蠢至極!兩年前第一個敢當面辱罵他是惡魔的女人,下場是被他一拳打斷鼻梁、揍花容貌的丟進大海去,而她,顯然是嫌命太長,活得不耐煩了。
「我承認,這是事實!」他沒有一怒之下命人宰了她,反倒出乎意料的饒了她這一條小命。
「你!」溫歡微愕的瞪著他,眼神是既害怕又訝異,不敢相信他竟沒有動怒。
看著她懊悔逞一時口舌之快的自責表情,鬼剎的嘴角依舊有著笑意,只不過笑容不再令人膽戰心驚、毛骨悚然。盡避他的笑容是溫和的,站在黑夜中的他,看起來仍像蟄伏在暗處的惡魔,讓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要我放了他!可以!」他目光炯亮得像團火,直盯著她有絲喜悅的期待小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