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繡雲的拳頭掄得更緊了,是她瞎了眼,才會以為江家大少爺可以托付終身,就算知縣大人現在真的是喜歡她,可是又忍不住擔心將來他後悔了,後悔不該娶個仵作的女兒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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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顧天佑前來方家探望過腳踝扭傷的方老,表達了自己的關心,便和繡雲一塊從房里出來。
「有勞大人走這一趟。」繡雲送他到門口。
彼天佑安慰地說︰「這是應該的,就讓方老在家里安心的休養,不用擔心衙門里的工作,萬一還是遇上需要仵作的案子,我自會想辦法。」
「要是有繡雲能幫得上忙的,請大人盡避吩咐。」她說。
「現在就有方姑娘可以幫上忙的地方。」顧天佑熱切地說。
繡雲怔了一下,還以為是為了方才的案子。「大人請說。」
「我好餓。」他苦著張俊臉說。
「……」繡雲除了瞪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彼天佑露出最無辜的表情。「這會兒都未時了,本官從今早醒來到現在,只喝了一碗白粥,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像本官這麼瘦弱,又是這麼的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捱得住這饑餓的痛苦?」
有人這麼貶低自己的嗎?繡雲實在是找不到話來回應了。
「枉費我今天破了一樁案子,居然連頓吃的都沒有……」顧天佑一面自怨自艾,一面用眼角偷瞧她的反應。
繡雲深深一嘆。「大人想留下來吃飯就直說。」
「是這樣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就是在等這句話,顧天佑大大方方地往凳子上一坐,就等著飯菜送上來。
這個男人根本把這兒當他府里的灶房了!繡雲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剛剛應該假裝听不懂他的意思才對。
「反正爹和我也還沒吃中飯,大人就先稍坐一下。」眼看知縣大人真的不走,她也只好去張羅飯菜了。
見繡雲拿自己無可奈何,認命地轉身到灶房去,顧天佑低笑幾聲,他這個毛病就是改不過來,沒事就愛逗她一下。
彼天佑沒有等太久,繡雲已經炒好了兩道菜,連同腌的醬菜,一起端上了桌,可以說相當簡單,只求圖個溫飽。
「我端飯菜進去給我爹,大人先用吧!」繡雲盛了白飯,和一碗的菜,轉身又離開了。
待顧天佑執起筷子,明白對方家來說,多一個人吃飯也是種開銷,總不能還沒報恩,就增加他們父女的負擔,只要想到繡雲往後得更費盡心思多張羅多出來的分量,又得要想法子攢錢,一定會很辛苦。
「大人怎麼不吃?」待繡雲又回到前廳,見他在發呆,于是隨口問道︰「是不是覺得菜色太少?」
她已經盡力了。
「當然不是了,就算只有醬菜,我也吃得很歡喜。」說著,顧天佑已經埋頭扒著白飯。「不用跟我見外,你也坐下來吃吧。」
沒有爹在場,繡雲也知道不便和個男人同桌而食。「我晚一點再吃。」
「嗯。」顧天佑看出她的矜持,畢竟繡雲是個還沒出嫁的姑娘家,自然有所顧忌,這回就不勉強了。
解決了一頓飯,顧天佑模模自個兒的肚子,滿足地嘆息。「總算又有力氣回衙門處理公務了。」
繡雲倒了杯茶水給他。「大人請用。」
「謝謝。」顧天佑接過杯子。「方姑娘今天表現得相當勇敢,恐怕連男子都比不上,連我都要另眼相看。」
「是我該謝謝大人的信任。」繡雲面頰情不自禁的又發燙了。「我爹剛剛也說這麼判斷沒有錯。」
她討厭自己有這樣不莊重的反應,只不過被這個男人夸獎,心里就泛出絲絲的甜意,只因為在他眼里,自己是有價值的、可以受到尊重的,這更是繡雲最需要的,也因此讓她一步步的陷落了。
「我也一樣相信你。」喝著手上的茶水,顧天佑驀地佯嘆。「唉!」
「大人怎麼了?」繡雲困惑地問。
彼天佑擱下杯子,開始引誘她踏進自己的計劃當中。「身為吳縣知縣,在這座縣里的權力是最大,也最威風的,不過事實上卻是兩袖清風,府里連個廚子都請不起,衙門的伙食也只能供應一餐,所以才不得不經常前來叨擾,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這個男人也會有過意不去的時候,繡雲不禁懷疑地睨著他,這回學聰明了,沒有先搭腔,就怕又上了當。
「一個月不過三、四兩的薪俸,放在身上又會亂花,有時沒兩天就用完了,連索師爺的束修都付不出來,他已經在考慮去當其他官員的幕友了。」顧天佑長吁短嘆地說。「真希望能有人幫我保管。」
繡雲听他這麼說,也忍不住幫忙想法子。「大人可以放在錢莊。」
「我不相信錢莊。」顧天佑話接得很快。
「那就交給大人府里的帳房。」繡雲又幫忙出主意。
彼天佑看了她一眼,又嘆氣了。「我哪請得起帳房。」
「那……交給大人身邊足以信任的人。」她心想總有這樣的人吧。
「既然你這麼說……」顧天佑解下系在腰上的荷包。「雖然不多,還是請方姑娘代我好好的保管。」
聞言,繡雲當場傻住了。
「本官身邊最信任的人就是方老和方姑娘了,交給你是再安心不過。」說著,他便把荷包遞過去。
「這……」繡雲搖了下螓首。「我不能幫大人保管,還是等大人娶了妻之後,自然就有人可以管帳了。」
「唉!」顧天佑又是一聲長嘆。「偏偏我想娶的姑娘卻遲遲不答應讓媒婆上門提親,這下該如何是好?」
「大人就不能正經點嗎?」繡雲自然听得出他指的是誰,一陣面紅耳赤。
「偏偏她還以為我是在開玩笑。」顧天佑一臉沮喪。「那麼我的月俸要交給誰保管呢?是在府里負責洗衣的邱大嬸嗎?她守寡多年,會不會認為我想毀了她拿貞節牌坊的機會?還是街頭茶樓的女掌櫃,听說她把流連花叢的丈夫給休了,這麼做會不會誤以為我對她有意?」
听顧天佑說到這里,繡雲已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就這麼想要她幫忙保管月俸嗎?為什麼?他就這麼喜歡她嗎?而她……可以相信他的真心能持續一輩子,都不會後悔嗎?
「……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誰比較適合,這可比斷案還要令我頭疼。」顧天佑傷腦筋地說。
「繡雲幫這個忙就是了。」她听到自己這麼說。
彼天佑頓時笑逐顏開,起身朝繡雲拱了下手。「方姑娘真是體貼,我就在此先謝過。」
「等……大人有了妻室,或是需要用到銀子時再來拿。」繡雲伸出小手,接過了荷包,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這一切似乎讓她不由自主,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了。
「若是方姑娘想要買米買菜,卻不夠銀子,也可以拿里頭的去用。」顧天佑怕她會拒絕,又加了一句。「反正我也會吃到那些東西,否則下回怎麼好意思再來吃白食。」
繡雲嗔惱的橫他一眼。「原來大人還知道自己常來吃白食。」
「那是當然,我也會有罪惡感的。」顧天佑說得煞有其事的表情,讓她再也忍不住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還以為大人臉皮比城牆還厚,不曉得什麼叫做罪惡感。」繡雲咬著下唇,拚命忍住笑地說。
彼天佑听她略帶嘲弄的口吻,心頭反倒更樂了,就是不希望繡雲跟他太客氣疏遠。「方姑娘太高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