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著。」衛浩天簡單地說。
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斷定她尚未昏厥。
「唔——」她想說話,但冑中酸液翻滾,表情活像吞了滿口釘子。
不行,她不能開口說話!她一開口,肯定會吐出來。
「她吃了什麼?」衛浩天看向花穗,靜靜的詢問。那態度與其說是禮貌,不如說是疏遠淡漠。
花穗本能地靠向丈夫,在凌厲的目光下感到不安,很想躲起來。
這個安全主任是丈夫的朋友,絕對不會傷害她,但她老覺得他的眼楮好冷酷,沒有感情的成分,看得人心里發毛。
「只是一口蛋糕。」她小聲的說。
衛浩天端起蛋糕,眯眼審視,再轉頭看著手中的軟趴趴的小女人。
他把蛋糕湊近煦煦,她臉色唰的發白,小腦袋用力狂搖,堅決不跟蛋糕接觸。就算沒辦法開口,也充分表達,她對這盤蛋糕的恐懼。
「唔——唔——」不!不要再拿這可怕的東西喂她了!
「看來,這位小姐不欣賞甜點。」冷天霽下了結論,視線掃過蛋糕,黑眸緩慢地眯起。
花穗縮縮脖子,左腳已經跨出開溜步伐。可惜溜得太慢,功敗垂成,走沒兩步就被拎回來。
「餐點是交由你負責的?」冷天霽挑眉,將妻子舉到眼前。
「是啊!」她點頭。
他迅速看過現場的菜色,懷疑更深。
「你換了廚師?」他重金禮聘的法國名廚上哪里去了?
「呃,我找的廚師比較便宜。」花穗靠在丈夫耳邊,用最小的聲音說。她這可是幫他省錢,先前那個法國廚師,價錢實在高得離譜呢!
她這麼替他著想,他會不會很感動?
冷天霽的反應,是雙眼一暗,額上的青筋抽動。
找到罪魁禍首,衛浩天動手,左掌聚為手刀,輕敲煦煦的頸項。只是一下輕擊,力道用得恰到好處,沒傷到她分毫,卻能讓她月兌離苦海。
「咳咳!」梗在喉間的蛋糕,總算被煦煦吐出來。她捂著喉嚨,死里逃生似的喘息,恐懼地瞪著那一小口蛋糕。
當場,有人摔掉手中的餐盤,驚疑不定的瞪著食物;有人的反應更激烈,直接沖進廁所催吐。
「謝謝。」她整個人偎進衛浩天的懷里,豐潤的渾圓貼著他的胸膛,姿勢尷尬極了。
先前被噎得沒辦法,還可以賴在他懷里,現在狀況解除,他可以松手了!
「請放開我。」煦煦低聲說道,頭一次跟男人這麼靠近。
她想要站好,卻力不從心。長時間的缺氧,讓她手腳虛軟,腦子里也一片混沌,只能勉強保持清醒。
「你站不住。」低沈的聲音同樣冷漠,更別提是松手。
嗚嗚,就算她站不住,他也不需要靠得那麼近吧?
老天,他好高大!灼熱的體溫,將她都包裹住,讓她從雙頰到腳趾,都感受到他結實有力的身軀和……
味道。
不是古龍水,而是男人身上原本的味道。
煦煦渾身不自在,斷定這個男人肯定不是紳士,竟然吃她這落難淑女的豆腐,手擱在她的腰上,非但不肯挪開,還握得很緊。
討厭!
握得這麼緊做什麼?怕她逃了嗎?以她現在的情形,根本連爬都爬不動。
身旁的人愈聚愈多,湊過來「關懷」,瓜分稀少的新鮮空氣。
煦煦做深呼吸,沒想到視覺效果好得驚人,低胸禮服下的豐盈呼之欲出。男賓們看得血脈賁張,也跟著深呼吸。
呼、吸——
呼、吸——
一大票人跟著她抽氣,差點要得呼吸急迫癥,全體呼氣、吸氣的聲音像抽風機一樣,次次作響。男人們的目光全盯著她胸口,想分享一點春光。
「我想,我可以帶這位小姐去休息。」一個男人自告奮勇,走上前來,想從衛浩天手里接過煦煦。
「放手。」
手才伸到一半,冰冷的語句響起,把男人凍在原地。
他的口吻很冷淡,眼神卻嚇人極了。
「呃,我想——」
「滾。」簡潔明了的單字。
男人全身劇烈發抖,在凌厲的目光下,迅速地收回雙手,連滾帶爬地奔出人群,不敢造次。
衛浩天淡淡的掃了四周一眼,目光凌厲冰冷,加上毫無表情的冷酷模樣,讓心有遐想的男人,像是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全嚇得縮回視線。
所有人都心里有數,跟這種男人爭奪,絕對只有死路一條。美人再找就有了,命可是寶貴得很啊!
懷里的俏人兒半閉著眼,沒察覺四周暗潮洶涌,雙手軟軟的搭在他肩頭。
煦煦支撐不住,眼神朦朧,紅唇輕啟,軟馥馥、香暖暖的身子靠在衛浩天身上,不斷喘啊喘。幾次自立自強,想要站好,最後都功敗垂成,反倒像是在挑逗磨蹭。
「拜托——我、我們,可以離開這里嗎?」她虛弱地說道,懷疑會當眾死於窒息。
衛浩天低頭,看著她酡紅嬌艷的粉頰,深邃黝暗的黑眸,閃過幽暗的光芒。他舉起手,粗糙的指尖畫過她粉女敕的肌膚。
煦煦輕咬著唇,無意識的輕吟,覺得臉上有些癢。
「拜托。」軟軟的嗓音,听得人骨頭都酥了,沒人知道她正在心里嘶吼。
空氣!拜托,不要再圍過來了,滾遠一點,快給她新鮮空氣!
要是她有力氣爬起來,絕對會拿軟木塞,塞住這些旁觀者的鼻子,制止他們呼吸。
「在這里也問不出什麼,請帶她去休息。」冷天霽交代道。
一個劇烈的動作,煦煦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抱起,接著她身下這個龐大的「代步工具」開始移動。
就像摩西過紅海似的,人群乖乖的讓開一條路,看著衛浩天抱著煦煦離開。
男人們擦著口水,礙於那冰冷的目光,不敢上前半步;而女人們手腳發軟,恨不得踹開煦煦,取而代之,昏厥在衛浩天懷里。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兩人風光退場。
「我也去。」花穗自告奮勇,想去照顧病號,更想乘機開溜。
「別打擾他們,『豺狼』有事要問她。」冷天霽仍保持溫和的笑容,只有微眯的雙眼,暗示他心情不太好。
「但是——」花穗咬著紅唇。
「沒有但是。」冷天霽不容辯駁,拎起她的領口,讓那雙修長的腿兒離地。「我也有事要問你。」他眯起眼楮,將意圖逃離現場的妻子帶回辦公室。
花穗抱著打包好的食物,乖乖被拎回去。臨走前,她還哀怨地瞥了一眼煦煦消失的方向。
嗚嗚,沒辦法了,只能自求多福了!
空氣從渾濁,逐漸變得清新,吵雜的人聲也消失不見。
男性的步伐很沈穩,帶來規律的晃動,讓煦煦覺得好舒服。她低哼一聲,像只貓兒似的,側頭在臉畔的衣料上磨啊磨。
先前缺氧的難受,跟那一口可怕甜點的折磨,在離開人群後,影響力大減,她的精神慢慢恢復,緊擰的柳眉松開,神智還是昏昏沈沈的,所有反應,還屬於本能動作。
這個人要抱著她去哪里?醫務室嗎?
步伐停了,她茫然地抬起頭,困惑地看著四周。
敝了,這間醫務室,怎麼很像是一間臥室?連她坐的地方,都像是一張又大又軟的床。
還沒看出個端倪,強大的力量陡然扣住她的下顎,讓她好疼。
「好痛。」她低呼一聲,勉強睜開眼楮。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好看的男性臉龐。他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深刻俊美,又透著絕對的嚴峻,讓人膽怯。一雙劍眉斜剔揚銳,襯托著那雙黑眸,顯得更加凌厲。
好漂亮的臉,比她想像中的惡魔還要英俊。
現在,這英俊的惡魔滿臉陰鷙,逼近她的臉,充滿威脅地瞪著她。她不知死活,再度贊嘆,怎麼會有男人長得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