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突然,一個帶著泣音的呼聲在房里響起。
「發生什麼事了?一他連忙往外沖,連衣服都忘了穿。
錢嬌嬌一睡醒,不見他的身影,以為彼此又錯過了,兩行淚便止不住地滑下。
為什麼?既然沒有緣分,又何必一次一次地偶然相遇?
可是這次她猜錯了。他沒走,還在屋里,今天,他們不再錯過。
當他從浴室沖進臥房時,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那張濕淋淋、卻依然俊俏奪目的面龐,熟悉中帶著陌生。
餅去的他總是一張沒有表情的容顏,現在,那張臉上寫著驚慌和憂慮。
「你……」她看著他的眼,澄澈清明,是自閉癥患者會有的眼神嗎?她不知道,卻覺得它們迷人到讓她心跳失速。
一滴水珠從他發問滑下,落入他眼里,他難受地眨了眨眼。
她听見他低沉的悶哼,真的不是作夢?他還在,他沒走?
她一路瞧著另一滴水珠滑下臉頰、脖頸、鎖骨,然後是結實的胸膛……
「啊!」她臉紅耳熱,趕緊閉上眼。
其實他的身體她早看過了,很清楚胸部底下那六塊月復肌有多性感,但偷看歸偷看,讓她當著他的面這麼光明正大地看,她還是會不好意思啊!
「我……」易文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對不起。」帶著一顆火熱的、心,從他沖回浴室。
白痴!他怎麼會連衣服都忘了穿就跑出去呢?她會不會誤會他是變態?
「喔!」他的額頭抵著浴室的牆壁,輕撞兩下。「你平時也不蠢啊!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鬼上身?被外星人附體了?無論如何,面對那個一身溫暖,散發著幽蘭香氣的小女人,他就變得不像自己。
易文和錢嬌嬌都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有勇氣重新面對對方。
他看著她,喉嚨有點干澀。「呃……你好,我……姓易,易文。」
她臉紅紅,只敢用眼角余光偷瞄他。「我叫錢嬌嬌。」
「錢小姐。」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好蠢,干麼喊得那麼生疏,直接叫她「嬌嬌」多好?
「易先生。」她差點咬到舌頭。這稱呼讓她想到那部電影——《色?戒》
「是,錢小姐。」
「你好,易先生。」
「錢小姐也好。」他手心都出汗了。
「易先生更好。」她低頭,聲音像小貓在叫。
他們要這樣打招呼幾遍?易文,是男人就鼓起勇氣,打破窘境。
他深呼吸。「謝謝你兩次——不,三次救了我。」
「沒有啦,」她不知道多高興能撿到他呢。「一切只是巧合……你在天橋上,我回家剛好經過,所以……你不必太客氣。」
「你可以把我送到警察局,卻願意親自照顧我,我……」該怎麼形容,在這間屋子里,他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這份快樂,即使人家用樂透頭彩跟他交換,他也不換。「你貼在梳妝台上的紙條,我都收起來了。」
她臉更紅,頭低得快要掉下去。
「那是我隨手寫的。剛開始你都不說話,我想你可能還不信任我吧,或者,自閉的人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溝通。但你會用電腦,又識字,我就想……我們不能聊天,是不是能改用筆談?想不到……」他們能聊這麼多,她好開心。
「啊?」他不信任她?他自閉?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怎麼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些誤會。「錢小姐……」
突然,易文的手機響起。
餅去,他一投入工作就關起手機,不想讓一些無謂的外務干擾他。
但最近爺爺盯他越來越緊,易心說,爺爺好像發現他們與演藝圈接觸的事了,叮嚀他萬事小心,他才讓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
誰知道,它沒打擾到他的工作,卻妨礙了他一生最急迫、最想要完成的事!認識錢嬌嬌。
不理它,當作沒听到。
「錢小姐,我想——」
「易先生,你的手機響了。」她提醒他。
「我知道,可是——」他想先跟她把話講清楚,但該死的手機響個不停。
她美麗的鳳眼凝視著他。「易先生,你要不要先接一下手機?」
他無法對那個眼神說「不」。「好。」他點頭,一邊詛咒那個妨礙他和錢嬌嬌說話的爛人。
但當他找出手機時,發現來電顯示爛人是他姊姊易心。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他咬牙切齒地接起電話。
「爺爺昏倒住院了,這件事重不重要?」易心的聲音更冷。
「怎麼回事?」
「我又不是醫生,我怎麼知道?!」易心吼。「我現在在馬偕醫院急診室,你快點過來。」
「知道了。」易文掛斷電話,俊美的容顏染上憂愁。
「對不起,我爺爺突然昏倒進醫院,我得過去一趟……我能再來找你嗎?」
「當然可以。」她連作夢都盼著他的到訪呢!「你快去醫院吧!」
「好,我……」他心狂跳、手在抖。「你……謝謝你,我我我……」終于還是忍不住,他說出心匠的渴望。「我能不能叫你嬌嬌?」
她一愣,臉紅似火。「嗯。」
「嬌嬌,嬌嬌……」他握了握拳,想拉她的手,又不好意思,最後只說一句「我過幾天再來找你,等我。」
「好。」不論多久,她都等的。
「嬌嬌……」他真不想離開她,但又掛念著爺爺的病情,不能不去。「再見。」
「再見。」
他一離開小套房,她立刻追出去,躲在門邊,看著他進電梯。
「再見,易先生,再見……」要快點再來喔,她會很認真地想念他。
易文匆匆出了大樓,招了輛計程車直奔馬偕醫院。
到了急診室門口,冰涼的冷氣當頭吹來,他被錢嬌嬌迷得暈陶陶的腦袋終于清醒過來。
「啊!」他慘叫。「我忘了跟她要電話號碼,也忘了跟她約時間了!」他怎麼這麼笨啊?豬都比他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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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嬌嬌——」導演的怒吼再次響徹片場。
錢嬌嬌不停鞠躬哈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那台被她失神撞倒的攝影機,導演額冒青筋。「你給我滾遠一點——」
「是,導演……」她躲去角落畫圈圈。
嗚,她也不想失魂落魄啊,可是她想易文嘛,他說會再去找她,都過了三十六個小時了,還不見他的蹤影,她心頭像有只小螞蟻,吃睡都不安寧。
要不是不工作會沒錢,她真想二十四小時都窩在家里等他再度光臨。
她現在人在片場,心卻留在家里等著他,好怕他會在她出門時去找她,然後……他們又錯過了。
「喂,導演叫你呢!」林珊撞了下錢嬌嬌。
「什麼?易先生來了?」她滿腦子只有易文。
「你發什麼瘟?當自己在拍《色?戒》啊?」
「我……」恍然回神,她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清醒一點,錢嬌嬌,你不想在演藝圈里混了嗎?為了當演員,你吃了多少苦?家人不諒解你,逼你放棄,你都忍下來了,這世上沒有什麼事可以阻止你成為一名演員,加油!
她深吸口氣,才想問林珊找她做什麼,林珊卻突然拉著她,和燈光師、造型師一大群人跑向休息的巴士。
「哇靠,快閃。」
「閃什麼?」
「易大惡魔。」林珊指著一個全身上下包得密密實實、像個暗夜怪客的男人。
「那是什麼東西?」
「他不是個東西。」終于跑到巴士前,林珊卻哀怨地發現車里已經客滿了。「他媽的,也太背了吧!!制作人,你跟著我們這些小人物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