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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情惑愛 第3頁

作者︰董妮

比仲巨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從不以為自己娶了她,但她卻認定了他是她的夫,而且一誤會就是十年,這錯綜復雜的結可得怎生來解才好?

「敖姑娘,我想……」

「相公要先視察一下『百草堂』的經營狀況嗎?」她照樣稱他為「相公」。並非不了解他對她的嫌惡,只是在未接到休書前,他還是她名分上的夫,她不能失禮。

「我——」一對上她認真的眸子,谷仲臣就沒轍了。「算了,那些事明兒個再說吧!我剛回來,有點兒累。」最重要的是,他得盡快想個好辦法解決他們之間的婚約。

他雖無法愛她,卻也不討厭她。看在她為谷家辛苦多年的分上,他極樂意為她另覓一門好姻緣;或者她不願意再嫁,他可以將谷家所有產業送她,相信有了這麼一大筆金錢,她可以安然過一生了。

「那就讓福伯送相公回房吧!」敖寒輕聲召喚過管家。「福伯,麻煩你了,另外這位公子……」

「嫂子不必介意我。」吳修搶著揮手笑道。「我哪里都可以窩,如果……有沒有哪一間房是跟剛才那位小朋友的屋子連在一起的,我是說……可以的話,我想跟那位小朋友住一塊兒。」

打進門開始,他一雙眼就沒停過,一直尋著「他」,只是始終沒找著,不曉得「他上哪兒去了?真希望有哪個好心人能出面幫幫忙,助他一圖尋「美」夢!

敖寒疑惑地眨眨眼。吳修說的「小朋友」該不會是指歡介吧?可歡介就住她隔壁啊!難道他想住她的房?谷仲臣不客氣地送了吳修一拐子,直打得他彎下腰來,半晌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必費心了,他跟我住一間。」谷仲臣一手制住居心不良的人。他才不會放任自己的家中出現任何丑事呢!

「那好吧!」敖寒雖覺奇怪,卻也同意地頷首,示意陳福送他們去休息。

「可是少女乃女乃……」陳福就不懂了,少爺不和少女乃女乃住同一間房,反與朋友窩一處,這是什麼道理?

「不必麻煩福伯了。」谷仲臣拉著吳修轉向內室。「我還記得自己的房間怎麼走,我自個兒去行了。」

「那妾身就不送了,相公慢走。」敖寒上前兩步對他一福身子。

比仲臣倏地頓住了腳步,他剛才好像瞧見了什麼奇怪的事。「敖姑娘,你……」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他瞧她走路時是拖著腳的?!

「相公還有事?」

他搖頭、又點頭。「你……」

「我?」她低頭審視自己,向來守禮的,應該沒有哪個地方失去分寸才對。

他吞吐了半晌,終於熬不過好奇心驅使,指著她的腳問道︰「你的腳怎麼……」

聞言,敖寒原就淡漠的俏臉瞬間凝凍成一塊寒冰。

比仲臣立刻明白自己沒有看錯,她的腳確實——跛了。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的腳會……這樣?」她原先雖然不美,但起碼四肢健全,如今卻殘了一只腳,內情絕對不簡單。

「少女乃女乃的腳——」陳福插口欲解釋,卻叫敖寒一眼給瞪僵了喉頭。

「沒什麼,只是一點小傷。」敖寒輕描淡寫地將谷仲臣的問題帶過去。「相公若無其他吩咐,藥室里還煉著丹藥,我得去看看了。」拖著步子,她的腰桿兒卻打得特別直。

自他在成親當日棄她而去的那時起,她心中就抹上了一點陰影。她曉得他討厭她,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曾經猜測過千百個原因;他嫌棄她毫無光彩的出身?她不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討厭她平凡的外貌……

然而,種種的臆測都在重逢後有了答案。十年不見,自幼就意氣風發的他,愈加成長為頂天立地的好漢子了;瞧他熠熠生輝的眼、英武不凡的言行舉止、尊貴傲人的氣質……她知道,他定是有所成才重返家門。

但反觀她自己,歲月給她帶來了什麼?去掉了唯一傲人的青春,她平凡依舊,甚至還跛了一條腿,能怪相公嫌棄她嗎?

不能的!他們的不相配就宛如高山與深海那樣地明顯,是她追不上人家,又有何面目死纏不放?

她唯一能做的就——收拾好那破碎的自尊,認分、認命地當個有名無實的谷夫人,就當是報答谷家養育她多年的恩惠吧!

比仲臣縱有一肚子的疑問,在對上她眼底「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凝之後,也說不出口了。

「我……沒事了,福伯送我回房即可,你小心些兒走。」

比仲臣的叮嚀又叫敖寒的身子大大地震動了一下,但他沒注意到,只是一路拖著老管家和急欲再見歡介一面的吳修,回到自個兒小時候居住的「翠松樓」。

與其在那兒與她艱難相對,他確信還不如找陳福要答案更容易些。

才進屋里,房門一關,谷仲臣立刻扳住陳福的肩。

「福伯,請你告訴我,我不在這十年里,家中到底發生了多少事?」

「這……」陳福為難地扳著手指。這個家真正的主人雖然是少爺,但是過去十年,少女乃女乃為這個家耗盡心血的辛苦模樣,大伙兒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少女乃女乃不想叫人知道的事,少爺卻要問,他不知自己該不該回答?答了,便是背叛少女乃女乃;不答……少爺肯放人嗎?

「福伯!」果然,谷仲臣冷下了臉。平常他雖一副斯文儒雅,但本性卻是外柔內剛的,凡是他看中的東西,即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手。「既然你們都已不當我是這個家的主人,那麼我立刻就走。」

「少爺——」陳福大吃一驚,腿兒差點彎了下去。「老奴說就是了,您千萬別再出走啊!」

比仲臣變臉像翻書,一下子又溫和地扶住陳福的手。「福伯,對不起,我剛才把話說重了些,但我確實很關心她……這個家發生過的事。」

吳修卻在一旁翻白眼。這狡猾的家伙,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多拐一個彎兒,關心人家就直說嘛!廢話一堆作啥兒呢?

陳福低嘆口氣,縱然少爺嘴里說得好听,但是他依然明白,少爺始終不肯承認少女乃女乃為妻,因為少爺連一句「娘子」也叫不出口。

「少女乃女乃的腳是在采藥途中弄傷的。」

「采藥!從前爹用的藥材都不假外人手的,怎會讓她去采藥?」谷仲臣訝問。

「老爺本來打算在少爺成親後,就將一身的醫術傳授給少爺,但想不到少爺卻在成親當日離家出走,老夫人因此憂心成疾,老爺要顧著堂里的病人,又要照料老夫人,根本忙不過來,因此少女乃女乃便自告奮勇代老爺上山采藥了。」

「她懂醫理?」谷仲臣可不信。身為「百草堂」繼承人,自幼在藥堆里打滾長大的他都弄不清楚那些草根樹皮了,她一個女人如何知曉?

陳福笑出了一臉的慈愛。「起初老爺也不相信少女乃女乃做得到,但幾次之後,少女乃女乃的天賦便展現出來了,只要是她看過的藥、見過的病,便水遠不忘,連老爺都夸她是天生學醫的料。」

既然一切都如此順利,她的腳又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陳福說著,語音不由哽咽。「方才與少女乃女乃並騎的孩子,少爺也看到了;他叫歡介,是個孤兒,六年前,他在後山遇見了餓狼,教少女乃女乃見到,少女乃女乃就是為了救他才叫狼咬壞了右腳,從此就……再也好不了了。」

比仲臣聞言,有一瞬間的失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與一頭餓狼搏斗,只為了救助一名無親無故的稚兒?當時,她是怎樣一番心情?那龐大的勇氣又是從何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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