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輕揉嘴角的瘀青,舌頭上的味蕾隱約分辨出一點淡然的血腥味兒,有些咸、有些……他女乃女乃的!他想到哪兒去了?現在還有空管他這一身的傷,真是瘋了。
眼前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女人,他的妻子儲未央,雖然他從沒真當她是妻子過,但悲慘的事實既然已經發生,誰敢保證她肚子里不會正孕育著他的孩子?
可惡!被老家伙得償所願了。他真不想要孩子,第七代的青龍,一想到這里,頹喪的臉就更黯然了,他的孩子,另一個悲劇的代言人,分不清楚心中的五味雜陳是怨、是喜、是怒、是恨……一個來自他身體的血緣關系者擾亂了向來冷靜的蔣森嚴的心。
不要孩子嗎?現在吃藥還來得及,只要給她一碗藥,所有的擔心和憂慮將一掃而空,一個可能存在、也可能根本是空想的小生命將永遠流失,不再有麻煩與問題,是的,這很簡單,但……
他的手在顫抖,血液在體內沸騰,冷汗一顆顆地滑下額頭,濕了滿面。一幕往事從記憶深處里浮現,母親向來慈祥的面容突然戴上了猙獰的面具,冷冽的青鋒高高揚起,他看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道恐怖的血痕,好多好多的血自他身體里涌出,他很痛、很害怕、很難過……
不——這世上沒人有權利決定另一個人的生命。哪怕他們是至親的親子關系都不可以。
那麼只好等了,也許她根本沒有懷孕,才一次而已,不可能這麼準的。他安慰自己,嫌惡的眼神瞥向她清瘦薄弱的身材,如此不成熟的身體,理該孕育不出孩子才對,他不用太擔心。
末央眨眨眼,再眨眼,確定她沒有看錯,身旁這塊大肉牆真的以看蟑螂的眼神在看她。蟑螂耶!有沒有搞錯?這是一個奪去她貞操的男人該有的表情嗎?
死命地、狠狠的瞪著他,龐大的怒氣在她胸月復間燃燒。「你沒有話要說嗎?」硬磨出齒縫的聲音,因壓抑而變調。
要嘛就把她丟著,五年不見,突然又叫人把她綁了來,莫名其妙地用強硬的手段佔有她,這是什麼道理?他眼中還有「人權」這兩個字嗎?
「既然醒了,就起來把衣服穿上,我叫人送你回家。」他冷淡地開口,也不避諱,就這樣光溜溜地站起來,下床走到衣櫃旁,打開櫃子,隨手找了件襯衫穿上。
末央一雙燃著熊熊烈火的美目瞬也不瞬地盯著賣肉男的身體瞧,他既然不值得害羞,她有什麼好介意的,觀察得光明正大。
很好!發達的胸肌、鍛煉有素的六塊月復肌,下連著結實窄瘦的臀部、兩條肌肉糾結的長腿像是銅澆鐵鑄般挺立,蔣森嚴有副上等的好身材,但他的智商恐怕就……果然,四肢發達的人,頭腦就會「十分」簡單。
她冷冷一笑,不放棄揶揄他的好機會。「請問閣下,地上那一堆碎布還能夠稱做‘衣服’嗎?我個人以為它已經喪失了遮身避體的功用,不知蔣先生贊成否?」
咳!他嗆咳一聲,雖不想承認,但那確實是他干的好事。好吧!勇于認錯才是男子漢的作為,他再次打開衣櫃,抽出一件襯衫丟給她。
「穿好衣服,回家去。」
他只會說這一句嗎?末央輕撇嘴角,接過衣服,也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換穿起來。
穿著不合身的衣物下得床來,她故意將棉被整個掀開來,露出榻上斑斑血跡。
「我以為我有資格得到一個解釋。」
「沒有。」他惱怒地瞪著那一團血,如果他是女人,那上面貞潔的證據有一半會是他的,她想要什麼?他同她一樣是處子之身、同樣是受傷者,他才恨呢!最不想傳宗接代、最潔身自愛的人是他耶!而且……
抽抽還有點刺麻的嘴角、眼眶酸酸疼的,腳不知道為什麼,竟其名其炒地發顫,胸膛、月復部有些痛?奇怪!書上不是寫第—次只有女人會痛嗎?怎麼他也跟著人家痛起來了。
那當然是未央的杰作嘍,她老爹的功夫這麼夠勁,連檜木大門都砸得爛,人體……呃!受點傷是在所難免的。
看著他抽動嘴角的狼狽樣,未央忍不住低下頭竊笑不已,活該!誰教他要用暴力。但一頓打,不代表她就此對他的「獸行」一筆勾消,她堅持要得到應有的尊重與禮貌。
「你無緣無故教人迷昏我,把我綁到這里……」尋視周圍的環境,紅色的燈、紅色的被、紅色的床……一間布置的好像公娼館的房間,蔣森嚴的品味真教人不敢領教。「卻沒有解釋,你是欺我無權無勢?還是年幼無知?」
她輕蔑的眼神教他難堪到極點,老家伙的腦筋真是病了,把他的房間弄成這樣,存心氣死他不成。
但辯解不是蔣森嚴做的事,他從來不向人解釋自己的行為,笑罵由人,他照樣我行我素,旁人以為他冷酷,其實他只是不擅、不想、不好意思解釋,以前如此,現在依然故我。
「我會叫左輔送你回家,從此刻起,你要小心注意自己的月事,也許你已經懷了孕。」冷冷地說完,他不再理她,逕自出外交辦事情去了。
夸張、好笑的洞房里獨留末央恨得咬碎銀牙,懷孕?這就是他綁架她的目的——為了要一個孩子?
那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他對她投資五年,原來只是在培養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好樣的——蔣森嚴!一抹冷笑在她嘴角浮起,自大的男人大概還不知道,現在有一種藥叫「事後避孕丸」吧。
他想要孩子?哼!等到萬年冰河融化、地球毀滅那一天。
「天哪!學妹,你跑到哪兒去了?我找了你一天啊!」未央才進門,朱朱輕揚的聲音就從樓梯上刮了下來。
「又想干什麼?」未央沒好氣地吼道。死蔣森嚴,在大門口就叫左輔把她放下來,連送進門也不肯,害她還得赤著腳走過前院,一點都不體諒才經初夜的女人,身體是多麼虛乏,臭王八烏龜蛋,還想叫她幫他生孩子,哈死哦!
「我查到你老公……」朱朱從二樓跑下來,才走到一半,就定在樓梯口訝道︰「老天!你被強暴了嗎?」
「很類似。」末央恨恨地開口,將在蔣森嚴那兒受的氣,發在好友身上。
「是誰?我要砍了他。」朱朱三步並作兩步沖下樓,抱住未央。「我們去報警,絕對不可以輕饒那個人渣。」
「蔣森嚴!」未央咬牙切齒。
「啊!」朱朱膛大兩只瞪如銅鈴的眼珠子。「蔣森嚴?」太嚇人的答案,害她變成一只應嘴鸚鵡了。
「除了那個混蛋還會有誰?」她恨不得剝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是那個當了你五年老公的蔣森嚴?」朱朱眯細一雙秋瞳,危險的目光隱隱飆出。
「他不是我老公,我已經決定休了他。」未央大叫,不想不氣、越想越氣。
「學妹,你耍我啊?」朱朱跳過去,一把掐住未央脖子。「你們夫妻吵架,干麼嚇人?」
「誰跟那個混蛋是夫妻了?你沒听到我說的——我、要、休、了、蔣、森、嚴!」未央氣炸了。
「沒這麼嚴重吧?夫妻倆床頭吵、床尾和;如果吵一架,就要鬧離婚,未免太輕率了。」朱朱抱起在腳邊摩擦的大花貓「美鈔」,拉起未央的手,走進廚房,倒了杯水給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可不可以說來听听?」
未央仰頭,一口飲盡杯中水,又起身倒了一杯喝下,直灌了三杯水,胸中的火氣才稍稍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