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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當相公 第19頁

作者︰丹菁

他忍受她很久了,沒道理要他繼續忍下去。

「夭若!」見容婧臉色發白,範江不禁出聲阻止。

然而她才扣上夭若的手,便瞄到鋪子前頭的布簾微動,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來;甫見著眼熟之人,她想叫對方住手卻已來不及了,只好挺身護在夭若身前。

電光石火之問,只見夭若不知道在何時閃至她身前,朝對方的肩頭擊下一掌,他也硬生生地接下一掌,霎時之間,兩人皆被對方擊飛數尺。

範江傻眼地看著朱夭若摔在案桌上,嘴角正汩汩地淌著血,壓根兒沒注意到容婧隨即教那個男人給帶走了。

範江的目光緊緊地鎖著面色蒼白如紙的朱夭若,覺得他的血每淌下一滴,便像是滴在她的心頭,一點一滴地激起難以言喻的心痛。

第十章

是誰?是誰這般溫柔地拍著他的胸口?

半夢半醒,身子輕飄飄的,這麼溫柔的拍撫今他覺得安穩,但也今他感到難忍的痛楚。

疼死了,他的肩頭……到底是怎麼著?

朱夭若虛弱地想睜開眼,這才發覺自個兒乏力得連移動指尖的力氣都沒有,更遑論要睜開眼,甚至是開口說話。

然而他的知覺卻是異常清楚,不管是身上的痛,還是在他身上溫柔拍撫的手。

是誰將他視若珍寶地疼惜著?記憶中除了娘之外,不會有人這般待他……別追殺他,讓他能夠安穩地度日,便要偷笑了。

是小姐吧?盡避她向來粗魯得像個男人,但她終究是個女人,總有柔情的一面;見他傷著了,她總會有些于心不忍……小姐不舍他受傷,是不?

五年的相處,好歹有些情分的,是不?

只是……不知道小姐對他的感情,是否同廉碩說的一樣,不知道是否同他現下感受到的情意一樣……

「江兒,不好了!」突地,花問柳從外頭闖了進來,嗓門不小的嚷嚷著。

正坐在床畔替朱夭若擦汗的範江隨即往門口一瞪,示意他小聲一些;替朱夭若拉好被子後,她手里握著他向來不離身的金鏈子,走到花問柳的身旁道︰「什麼事值得你這般大聲嚷嚷?」他是嫌她不夠煩嗎?

朱夭若受傷未醒,她正煩著呢!

那個混蛋的心可真是夠狠的了!事情尚未厘清便隨意出手,還下手那般重,就連鏈子都給打斷了……這口氣,改日她非得加倍討回來不可!

「江兒,外頭有官差說,有人舉報這兒窩藏了聖上的私生子!」花問柳小小聲地嚷嚷著。

範江挑高眉。「哦?」

怎麼著?城里的官差都不用當差了,沒事就上她這兒閑晃?

「我先前不是同妳說過,有幾位皇子都挺在意皇上欲尋回流落民問的私住子嗎?所以皇子們在各州各縣都布了下少眼線,如今有人舉報,縣太爺自然會替上頭的主子出門探探。」

「混帳!這事兒根本連八字都沒一撇,到底是誰在造謠生事?」這種事是能拿來開玩笑的嗎?倘若她知道是誰干的好事……

「我在想……應該是婧丫頭。」花問柳好心地提醒範江。「洋兒和濤兒都不知道這回事,除了我和妳之外,只有夭若和靖丫頭知道此事。現下夭若還倒在里頭呢,而婧丫頭同夭若又有些過節,所以我想應該是她吧……倘若不是婧丫頭,我就真的猜不到到底是誰了。」

「容婧?」那個刁蠻丫頭,他日若撞見她,本小姐非給她一頓拳頭吃吃不吋!

「不管到底是誰說的,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打發那些官爺走。」花問柳輕聲道。

範江直瞅著他。「問柳,你也是官啊。」

瞅著她笑得很賊的臉,他不禁干笑數聲。「我不過是個按察使,我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再者,蘇州我不熟啊。」想要套交情,這兒也不是他的地盤,人家不兒得會賣他面子。

「但我知道你同韋家三兄弟挺熟的。」韋家三兄弟也是官哪,而且還是位高權重的大官哪。

「妳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要怎麼做,但只要你能讓有心人不要再把這件事查到夭若身上,我會幫你牽線,想辦法撮合你和洋兒。」

為了救夭若,她只好把心一橫,將妹子給賣了。

「真的?」花問柳漂亮的桃花眼進射驚喜目光。

「怎麼做對你最有利,我相信你一定清楚。」自個兒把洋兒拿來當籌碼,哪日教她知道了,可真是事態嚴重;然而事分輕重緩急,先搞定了眼前這一樁,才有心思去處理往後的事。

「我現下就去辦。」

見花問柳飛也似地跑了,站在門口的範江不禁干笑著。

她睇著門外半晌,把玩著別致的金鏈子,猶豫了一會兒才有點無奈地輕喚了聲︰「廉鐸。」

「小姐。」廉鐸很快地從外頭走進來。

「去把那位名喚芷兒的花娘帶來。」

夭若八成真是深深地愛慕著那個花娘吧,才會老是將她錯認成她,不管是昨兒個的吻,還是今兒個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身為主子,她總得替他想想……盡避她不願意。

然而看在他舍身護主的份上……

啐!真是笨蛋,何苦替她擋下那一掌?那個男人一見著是她,自然會收手的,誰要他雞婆來著?現下還倒在床榻上,啐!

「小姐,芷兒姑娘是哪家妓館的花娘?」廉鐸小心翼翼地問。

她柳眉一擰,微惱地道︰「我哪里知道她是哪一家妓館的花娘?瞧你帶夭若去哪家風流,瞧他到底是洗了誰的小腳不就得了?」

這種事還要問她?混蛋!

「小的知道了。」聞言,廉鐸飛也似地逃了。

範江不由得輕吁口氣,倚在門邊,水眸直瞅著外頭,拼命地要自個兒別將廉鐸喚回,壓根兒沒注意到後頭的床榻上,有一雙陰沉的黑眸正凝睇著她的背影。

看了她許久,朱夭若才又乏力地合上眼。

他得要再想想……事情不能這樣發展下去,好歹他已經明白了自個兒的心意,他非得想個法子不可。

「夭若,啊……再喝一口,對!就是這麼著,喝了藥身子才會早些康復……」

貝人心魂的吳儂軟語不斷地自朱夭若的房里傳出,站在門外渡廊上的範江,難以置信地瞇起水眸,隱忍著作嘔的沖動。

她得繼續忍受這種折磨嗎?一連過了數天,見他的身子漸漸好轉,她是放心了不少,但她真得要天天瞧著這麼惱人的畫面嗎?

她快要吐了……

真不明白啊,那個花娘到底有哪個地方酷似她?

皮相、身段、姿態,性子,還是口音?別逗了!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進她的心眼里,她壓根兒不覺得她們有任何神似之處。

他的眼楮是不是出問題了?還是酒真能醉人心神、亂性誤事?

如此庸俗的女人,怎能同她相提並論?夭若待在她身邊五年了,難道在他眼中的她就是這副德行?

嘔……

他的品味太差了,竟會喜歡上這等矯揉造作的女子,竟戀上這個只會諂媚奉承的女人。

她真的忍不住想哭了。

罷了!她還是別進去了,省得一不小心把午膳都給吐了出來。

橫豎有那個女人照料著,她相信夭若應該可以康復得挺快的才是……瞧他都能坐起身了。

正欲離開,她不忘又朝里頭探了一眼,見他盡避氣色不佳,身子也挺虛弱的,但他已能靠著床柱坐起來,光是這樣就比那日好上太多……她的心總算安穩下來了。

只是……那婆娘在搞什麼?

原本已打算要離開,省得打擾到里頭卿卿我我的兩個人,只是……盡避夭若的身子比較好了,但他依舊很虛弱,那個婆娘爬到他身上,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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