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你掉落的那棵大樹邊。」她回神瞅著他,在心里稱贊自個兒運氣真是奇好無比,居然先撿了個主子,而後又撿了個貼侍,他們主僕喜相逢,是不是該感謝她?
「是嗎?」他微蹙起眉,見他不清醒,手勁又大了些。「你見著他時,他身旁沒有什麼人嗎?」
「沒,就他一個。」
「你瞧見他時,他這鼻梁上就有傷了嗎?」這可是一點都不像是挫傷、擦傷,較像是挨揍。
「這個……」她抓了抓額,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猶豫之間,見昏厥的紹杉被他拍打得快要清醒。
「不要再打了!」紹杉猛然抓住那一只拍打他的手,怒目瞪著他,呆愣了半晌之後,有點傻氣地喃喃自語︰「怪了,我是不是昏頭了,怎會見著五少?方才明明不是的啊……」
「你在喃喃自語個什麼勁兒?」君絕五沒好氣地打斷他。
紹杉眨了眨大眼,突地抱住他。「五少!你真的沒事……我找你找得好苦,就算你真是摔死在山谷里,我也不敢回金陵,所以就在這座山里拼命地找,哪怕找著的是尸首!」
嗚嗚,天曉得他多怕一旦回金陵之後,會被其他的少爺給打死……
「混帳東西,你是在咒我死不成?」他沒好氣地撐開他。「滾遠一點,別在我身上磨蹭,沒見著我渾身是傷嗎?」
聞言,紹杉隨即又瞪大眼,查看他身上的傷。
「我好多了,多虧我身旁這位褚姑娘的照顧。」「他?」紹杉往一旁看去,聲音瞬間拔尖,瞪大雙眼。
是了,就是他,方才給他一拳的人就是他,只是……「他」怎會是個姑娘家?五少是不是被騙了?
「先說好,她是我的人,不準你搶!」君絕五陰沉地開口,不準他再有多的念頭。
「嗄?」紹杉瞪向他,不得不懷疑五少的腦子是不是在摔落山谷時給摔壞了。
「先不說這些,倒是你,那時候你可逃過了?」在這兒養傷一陣子,他差點要把他這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貼侍給忘了。
「逃過了,三兩下便將他給打飛了,後來我一直在找你,像發了瘋似地找,不敢有半點的疏忽,若是餓了困了,便找些東西隨便吃,找個地方隨便窩,找到這里時,一時體力不支,所以……」真的是丟臉丟到教他說不下去了。
「那你鼻梁上的傷?」
「那是……」他沒好氣地瞪向他身旁的褚劍兒,見她沉著臉,他不禁撇了撇嘴。「一點小傷,不礙事,倒是學府總管的事,得要徹底處理才成。」
他才不跟婦道人家計較,盡避她一點都不像。
「你的意思是說,將我給推下山崖的人,和學府總管有關?」君絕五微眯起黑眸,淡淡的殺氣自詭譎的黑眸散溢。
「可不是?」他幾乎可以肯定了。「我還回頭到山洞去找他,卻沒見著他,前後不過是多久的事,他豈能自個兒逃月兌?而後,我在山上還瞧見了不少搜查的人馬,所以我便想,他不是獨自上山,而是帶了一票人,只是咱們沒發覺罷了。」
還好他夠機伶,知道怎麼閃過那些爪牙,要不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落入和五少一般的境地里了。
「不過是在迎親時發生了點小意外,居然打算趕盡殺絕?」早知道如此,他當初就不該手下留情。
「那禍端又不是咱們引起的,是他們自個兒繞街時撞著人還數落人,簡直是做賊的喊捉賊,如今迎親隊伍出了事,反倒是找咱們麻煩,簡直是不可理喻。」紹杉沒好氣地道。
啐,倘若五少真是因此而出事,豈不是要他內疚至死?
不過,還好五少沒事,五少是教這婆娘給救了……「你這是怎麼?」他探向她,見褚劍兒瞪大眼,不由得退縮了一點點。
「學府總管?」她輕聲問︰「你們說的可是渝州邊境的學府?」
天底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第十章
「你怎會知道?」君絕五側眼睇著她。
真是如此……「因為……我就是當日學府迎親的嫁娘。」這算是冤家路窄,還是造化弄人?
「嗄?」君絕五沒吭聲,紹杉倒是沉不住氣地鬼叫了一聲。
「這也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不需要再費精力去找你們了,因為你們已經在我的面前。」蹲得腳發酸,褚劍兒索性盤腿坐在地上,單手托腮地睇著他們主僕兩人……這帳還要不要算?
听他們這說法,丟了顏面的學府早已經對他們采取報復手段,若她在這當頭再計較下去,似乎也沒啥意義了。
「你要找我們?」君絕五反倒是勾起笑。
「現下不用了,我已經不打算要計較。」江湖兒女,是不會計較這麼一丁點小事的,面子固然重要,可義氣更重要,而她和他像哥兒們,就是這樣啦!
「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君絕五偷偷的、不著痕跡地湊近她一些。
「婚事被砸,我這個被遣了回頭轎的新嫁娘,是不是該找毀我婚事的人算帳?」她當初是這麼想,所以才會上大雪山的。
「你說的有要事在身,就是指這件?」他恍然大悟。
「不過,現下見你這般……」她可沒忘了當初救他時,只剩半條命的他。「我倒覺得不需要再計較了。」
「不,該計較的還是要計較。」君絕五勾起滿臉的笑意,慢慢地貼近她。「說吧,你覺得我該要怎麼補償你?」
褚劍兒抬眼睇著他,赫然發現他貼得極近。「不、不用了……」
他現下是怎麼著?突然貼這麼近,難道他沒瞧見他那貼侍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嗎?
「怎會不用?」見她退縮,他笑得魅眸微彎。「不如讓我幫你補了婚事吧!」
「怎麼補?」這種事也能補?
「我娶你。」
「啊!」沉默了半晌,紹杉和褚劍兒不約而同地大喊一聲,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又一致地瞪向君絕五。「你在胡說什麼?」
褚劍兒撫上胸口,想要安撫快要跳出喉頭的心。
「我說得這般認真,你卻當我胡說?」君絕五忍不住啐了一口。
不等褚劍兒開口,紹杉隨即搶先道︰「五少,這當頭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我方才說了,學府總管有一干爪牙還在這山頭上,說不準一會兒便往這邊找來,咱們該趁現下趕緊走才是。」
「你認為我應付不了那些小角色?」他橫眼瞪去,幽黑的眸子淡噙惱意。
「不……不是這樣的,而是……」
「唆,你沒瞧見我現下正在忙嗎?」
「忙?」難不成……他順著主子的視線探去,見主子的目光又柔又魅,那神態是他未曾見過的,換言之,主子對這堪稱清秀的婆娘……漾出愛憐之意了?
老天,這算是日久生情嗎?
可,五少和她相處的日子並不長啊,對了,五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是跌壞了腦子,總之先將五少拐離這兒,他再帶他去找大夫看治。
「劍兒,你說,你怎麼打算?」君絕五儼然當紹杉不存在,自顧自地求愛。
「什麼怎麼打算?」褚劍兒偷偷地往後挪了一些。「現在你有貼侍在一旁照料,我想你應該是不需要我在一旁照料了,既是如此,我想……」
「不用想,和我一道回金陵便是。」他絕然打斷她的話。
「咦?」同他回金陵作啥?
「我要你。」他直言不諱,教身旁的兩個人呆愣了半晌。
「你……」褚劍兒張口結舌,有點不知所措。
他到底是在說什麼?難不成他真是打算要補場婚禮給她?
「我方才不是說了嗎?」君絕五沒好氣地瞅著她,方要再開口時,卻突然感覺到風聲里頭夾雜幾抹異常的腳步聲,他微惱地站起身。「你們先在里頭待著,等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