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褚劍兒壓根兒不像是個姑娘家?」那低啞的嗓音帶了點惱意。
「可不是,難不成你覺得劍兒像個姑娘家?」方大勇驀地轉頭,雙眼霎時瞪得大若銅鈴。「劍……兒?」
劍兒什麼時候模上來的?他怎麼一點都沒發現?
「我記得昨兒個君絕五該是同你說過,我是個姑娘家了吧?」她微惱道。
听听,他倒寧可相信君絕五是個姑娘,卻不信她這正牌姑娘家?難道她真是比他還不像是個女人?
居然還說她和他之間有斷袖曖昧之情!橫豎他們就是打從心底不信她是姑娘家就對了。
她不過是著男裝罷了,倘若她換回女裝,解開束發,然後……她突地蹲子,感到欲哭無淚。自己肯定是比不過君絕五,他只消解開長發,管他身上究竟是著什麼裝扮,他那一張臉就勝她太多了。
倘若他是一個女子,相信那張傾城傾國的美顏,肯定是教眾人趨之若騖,反觀她……唉,不比了,人比人是氣死人,橫豎她就是這張臉了,多想無益,只是她實在不懂他為何想要娶她為妻。
他只是戲弄她、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她何必把他當一回事?何必當真?還真以為他要她,所以她便氣得撇下他不管?
萬一不是那麼一回事,而她現下扭頭便走,豈不是顯得她太小家子氣,又太不講江湖道義了?
回去瞧瞧他吧,要不,豈不是顯得她好似很在意?
對了,就這麼辦!
別把他的話擱在心上,不然,不就著了他的計?說不準他還在後頭笑她呢,回去瞧瞧他吧!
不過,總覺得心窩有那麼一丁點的不舒服,好似有一口氣上不來……
「劍兒,你真是個姑娘家?」
褚劍兒站起身,方抬腿要走,听見方大勇這麼問起,好不容易澆熄的火焰轟的一聲又燒上腦門。
「你眼楮瞎了不成!你看不出我是個姑娘家嗎?」她幾乎快噴出火了。
她都親口承認了,他居然還敢反問她,他是故意要氣死她不成?
敝了,君絕五沒多少時間便能夠看穿她,怎麼她和他們相處得更久,他們反倒更確信她是男兒身?
氣死她了!
褚劍兒氣得扭頭就走。
蹲在一隅的方大勇不禁搔了搔頭,問著身旁的小武︰「你看得出來嗎?」見他搖了搖頭,他又道︰「可不是嗎?」
就是看不出來嘛!
***
褚劍兒大步地走回破茅屋前,邊走便罵著,一張堪稱清秀的臉扭曲得有點猙獰,然當他走回茅屋前,卻見到大門開著。
她不解地挑起眉,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偷覷。
只見里頭有趙椿,還有施家姐妹,就連方大勇的妹妹都來湊一腳……而他,則被一群女子拱在中間笑得合不攏嘴,邪魅的俊顏仿如夏日的驕陽,刺眼亮麗得教人不敢直視。
燦爛的笑意雖是瞧在她的眼里,但卻像是扎在她的心底,隱隱約約泛著淡淡的痛,一種前所未有的痛楚滲進四肢百骸,教褚劍兒有些傻愣地繞過破茅屋,直往後頭的山徑走。
這是理所當然的,就連她都覺得君絕五這麼做是對的。
倘若要討房媳婦,自然要找年輕貌美的姑娘家,就算不求貌美,至少也要上得了台面,是不?
怎可能會瞧上她?
就說了,他肯定是戲弄她,不過是逗逗她而已,是她自個兒想太多,把他的話給當真了,還以為他真是對她……唉,胡思亂想,全是胡思亂想。
拍著額,褚劍兒緩步走到先前救他的大樹邊,倚樹斂眼發呆。
原本就是如此,可不知道是怎地,當她親眼見著這般情景,卻教她覺得有些難受。
誰都偏愛美之物吧,就連她都不例外,他……更是不用說了。
然而,既是如此,他又為何要輕薄她呢?難道他真是心性如此下流的色胚?要真是如此,那他也未免太過饑不擇食了吧!
不是她要貶低自己,事實就是如此!
唉……她到底是怎麼了?以往不是不在乎這張皮相的嗎?怎麼現在卻因為他,又忍不住在意起來。
她忍不住又拍了拍額,可盡避拍得額頭發紅,心思還是撲朔迷離得教自個兒捉模不住,煩躁得跌坐在樹邊。
「哎喲!」她一躺下去,便撞著了東西,微惱地回頭一瞧,教她不由得瞪大了眼。
咦?怎麼又有一個人?這地方的風水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老是有人躺在這附近等著人救來?
盡避心里再惱,她還是沒好氣地爬起身,縴指探向他的鼻息,發覺還有幾抹氣息,隨即拍了拍他的頰。
「喂!」既然身上沒什麼明顯的外傷,這就表示他應該只是昏厥,只是因為什麼原因,這就不得而知了,得等她喚醒他才會知道。
紹杉感覺臉上一陣痛楚,不禁蹙緊眉,張開眉眼。「別打了……」再打,他又要暈了。
「你是怎麼了?怎會暈在這兒?」見他還會回話,她更是篤定他沒有大礙。
「我……」他舌忝了舌忝有點干的唇瓣,拉下臉說道︰「我餓了好幾天,沒力氣走路……」多丟臉,這事若是讓五少知道,肯定笑得他捧月復打滾。
「那麼……」看來,她似乎是不能丟下他不管了。「先到我那兒歇會兒吧,我那兒是個簡樸的茅屋,有茶水也有些干糧。」
褚劍兒無奈地探出手,拉著虛弱無力的他站起身。
紹杉睇著他,感激地道︰「真是感謝這位公子相助,在下……啊!」突地,他哀號一聲,隨即往後一倒躺平。
她甩了甩手,擰起眉頭,忍不住在心里暗罵自己。
到底是怎麼回事?又不是頭一回听人這般稱呼自己,她在惱什麼?如今惱得失控打暈他,她豈不是得要背著他回茅屋?
這不等于是自找麻煩?
她煩躁地睇著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萬般無奈地蹲,準備要將這人給背回茅屋。
人是她打暈的,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意,也不能將他丟在這兒不管。真是造孽啊,這人好重!
***
「劍兒?」
門口光線半掩,躺在茅草堆上的君絕五隨即抬眼,只見褚劍兒氣喘如牛地背著個人回來,他連忙翻跳起身,丟下一群圍繞在他身旁伺候他的小泵娘。
褚劍兒冷眼睇著他,回想方才撞見的那一幕,不由得搖了搖頭,將身後的人甩下,隨即閃身到一旁,不讓君絕五有機會靠近她。
真是教人模不透他到底是什麼心思,方才還教一群姑娘給包圍,搞得像是眾星拱月一般,如今一見到她,他倒又趕緊起身,急著要撇清一切……嘖,他以為她會在乎嗎?
他要怎麼想便怎麼想,她管不著也不想管。
「紹杉!」
耳邊突地傳來意外的吼聲,瞬間敲醒又陷入沉思的她,她不由得微惱地拍了拍額,回頭看著他,見他就蹲在她所救的那個人身邊。
「你認識他?」褚劍兒跟著蹲在一旁。
「他是我的貼侍,只是打從我被打落山谷至今,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去向,如今他反倒是出現在這兒……」君絕五直睇著他,發覺他全身上下皆無半點傷,只在鼻梁上有一處瘀傷,還流了些鼻血。「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
仿若想到什麼,他忙回身道︰「你們先回村子去。」
那群姑娘听他這麼一說,原本還想逗留,可見他神情一凜,一個個立即扁起嘴黯然離開,離去之際還不忘瞪了褚劍兒一眼。
唷,她現下又是招誰惹誰了?
先前不是還左一聲褚大哥,右一聲褚大哥,怎麼今兒個人人將她當成仇人了?
「你是在哪兒瞧見他的?」君絕五問著她,大手卻輕拍著紹杉的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