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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相公VS.騷娘子 第11頁

作者︰丹菁

「怎麼會不入流?」她不滿地跺了跺腳。

「不要跺腳!你是娃兒嗎?那等談情說愛,放肆風流,訴盡風花水月、兒女情長的淺陋文字,只有女子才會拿來當珍寶。」

「胡說,戲曲和小說話本可是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喜愛看這些兒女情長的人又不是只有姑娘家,還有不少文人呢!」她悄悄收回腳,雖很高興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可卻刁;愛他把小說話本貶得這麼低。

「那些只會無病申吟的文人,自然會愛上那種不入流的東西,因為那可以抒發他們自以為千里馬遇不上伯樂的愚蠢念頭。」他曬笑道。

「你自己還不是文人!」

真是氣死她了,他就非要把別人貶得這麼低不可嗎?他自己還不是假道學!

「我是儒生,一心修禮,以禮待人。」

「你修的是什麼禮呀?自以為放空一切,清心寡欲,就是修禮嗎?那根本就是違逆自然!」她笑得很邪惡,「再說,你說是一套,做是一套……哼,你根本就是假道學。」

「你在胡說什麼?」

「可不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惱了就發火,難過就掉淚,開心就笑……」她頓了頓,又道︰「倘若你想要跟我燕好,只消同我說一聲便成,還守什麼禮,甚至跟我分房睡?」

「你!」他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不要再同我說什麼中媾之道,不可言矣。」她才不信那一套。「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才不是這般無趣呢!」

瞧她爹娘,還不是天天恩愛得緊,難道這也蠓禮了?夫妻關上房門在里頭說些體己話,做些快樂的事,這也不是什麼罪惡吧?

宣典聖無語地瞪著她,伸手揉著發疼的額際。

「就如現下,倘若你覺得我說錯了,或是我說的話太直接了,你就該對我生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慍不火……倘若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氣在心里,然後又想著禮教,覺得自個兒得要忿而不怒,所以就忍了下來。」見他不吭聲,納咨雲不禁無奈地道;「你不覺得把氣悶在心底很難過嗎?」

像她就受不住,不管是誰惹惱了她,她肯定要將氣給發泄出來,而且發泄之後,她就再也不氣了,這樣不是挺好的。

「我壓根兒不覺得悶,只覺得你聒噪極了。」

她是名門之後,她不該如此悖逆禮儀的,可是盡避他同她說上一堆禮法,她也听不進心里頭。「哦……」可是他還是不慍不火的啊!打她認識他至今,從沒瞧過他這張臭臉上頭有什麼變化,不怒也不笑,她真想捏捏看他的臉皮究竟是真還是假。

「念第七篇。」

「哦……」她無奈地翻開女誡第七篇,扁了扁嘴,方要念,又突地想到,「相公,你知道嗎?有一些戲曲或小說話本里頭,男女主角會互贈詩句,相公,你想,若是要你這麼做,你成嗎?」

宣典聖盯著她的水眸,無奈地道︰「我自然不是問題,你呢?」

「你真的成?」呵呵,她再一次成功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而且倘若他願意天天和她互贈一首詩,這感覺其實也挺不錯的。

「有何不可?」他睞著她粲笑的美顏。「倒是你,回得了詩嗎?」

「成。」又沒說一定要自創,她可以抄啊!

「好。」宣典聖微挑起眉,拿起擱在石案上頭的筆,在一旁的紙上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字,隨即移開紙鎮,遞到她面前。「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回贈。」

納咨雲興高采烈地接過平生首次收到的詩,然一瞧清楚,肩頭不由得一垮,扁起嘴瞪著他,「你證我,這不是詩!」

「笑不露齒,行不露足,衣不露體,出不露面,這是札記內則記載的,難道這就不算是一首詩?」他反問道。

「可……」她不敢奢望他會寫「關唯」,但至少也該寫首「桃天」嘛……她不要這種東西啦!

她正要再對他抗議,卻見管事從拱橋另——頭跑來。

「大少爺,戴公子找您。」

聞言,宣典聖沉吟了下,才道︰「要他在大廳等我一會兒,我隨後便到。」

見管事領命又往拱橋那頭跑去,納咨雲不禁輕聲的道︰「誰是戴公子?」嘿嘿,他這一走,她就可以乘機逃走了。

「一位朋友。」他淡道,起身睞著她。「你在這兒習字,將女誡第七篇抄寫一遍,我待會兒要查閱。」

「咦?」

她睇著他從她面前繞過,朝前廳的方向走去,不禁氣得咬牙,直想要撲到他身上,狠狠咬他幾口。

不過呢,她才不管他要不要查閱,還是逃命去比較要緊。

哼,他想要當夫子,也得瞧她願不願意當學生明!

第六章

納咨雲腳踩盆兒鞋,小心翼翼地往後院的林子里跑她才不會笨得跑回院落讓他找著她,更不可能跑到公婆那里擾他們雅興,而最好的藏身之處,就是後院的這一大片楓林。

她觀察很久了,知道這個地方幽靜得很,他絕對不會找上這兒的。

反正,先避過今天,其他的事就待他日再說吧。

她笑得很賊,方想︰要躲進林子里的小木屋,卻突地發現里頭早已有人,不禁繞到窗邊,微踮起腳偷覷著里頭,卻見一抹人影窩在一隅,神色不安地東張西望之後,才偷偷翻開手上的書。

「小叔?」瞧見了那人的側臉,她不禁輕喊山口。

窩在一隅的宣以聖慌得立即跳起來,張大眼瞪著站在窗邊的納咨雲。

「你在那兒作啥?」她繞到門前走進屋里。

宣以聖早在她踏進屋前,便已將方才拿在手中的書藏入原先擱在一旁掩人耳目的書中。

「讀書。」他顯得有些張皇失描。

她睞他一眼,笑得有點壞,「讀什麼書,教你讀得滿身大汗?」呵呵,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要不他何必這麼緊張呢!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再靠過來了。」見她直湊過來,他下意識地再往角落躲,直到退到無處可退。

「我只是想要瞧瞧你在看什麼書,犯得著搬出你大哥那一套壓我嗎?」她啐了聲,拿起他捧在手上的書,「我跟你說,你大哥已經走火入魔了,自以為清心寡欲,便是追尋周禮,然實際上,他根本就是一個大木頭,一點也不合乎人情,沒有半點人味。倘若你听他的話再瞧這種死書,總有一天,你定會變得跟他一樣,知道嗎?」

周禮……哎呀,光是瞧這書皮,她就覺得頭暈了。

「我沒同大哥一樣。」宣以聖別過臉,不敢偷覷她清麗的面容。「你別再靠過來了。」

發覺她不听勸,直往他身邊靠來,甚至橫趴過他身上,翻弄他身旁的書,他惱得想要阻止,卻見她已經翻著了他方才藏進去的書。

「說得是,你確實是同你大哥不同,還知道看這種書……」她拿著一本素女經,眯起瀲潑水眸道︰「我就說嘛,看書怎麼窩在角落里?倘若瞧的是正經書,定是坐在桌前,怎會窩在這小小的角落,還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

素女經哪……她總算明白他為何會瞧得滿身大汗了。

敝了,她記得書和苑里並沒有這種書,他是從哪里拿來的?

「不準你跟我大哥說。」他忙把書搶回去,並緊緊地抱在懷里。

納咨雲挑起層睇著他。「小叔,這是你拜托人的態度嗎?你既是有事相求,是不是該要好聲好氣些?」這點倒是和他大哥一個樣。

「我……」

「求我。」她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著。

她得趁他尚未被她相公給茶毒之前,對他曉以大義,讓他知道尊重女子,別同他大哥一樣,壓根兒不懂得尊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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