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逃嗎?揚州城就這麼一點大,她能逃到哪里去?
「我……」喜恩微惱地扁起嘴,惱自己被他壓制得無法說出半句反駁的話。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能夠踏進這里!」
混蛋,她待會兒非得去揪出出賣她的人不可。
「難道你不知道這間客棧是我的?」他只手托腮,黑眸毫無忌憚地睇向她浸在水中的身子。
「咦?」什麼時候的事?
「你該不會以為我一直在玩吧?」他語調輕松地問,但雙眼卻緊鎖在她身上。
「哦,我還以為你只是一直流連在藏花閣,想不到你倒還有點心思。」她輕點著頭,「不過,你現下到底在看哪里?」
色胚就是色胚,老是挑不該看的地方看。
「看你的身子。」他不諱言地道,眼楮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栘開。
喜恩火大地掬水往他身上潑。「不準看!」可惡,他真以為她不會發火嗎?以為她打不過他,她就會乖乖地任他擺布嗎?
「為何不準?」他抹去一臉的水,起身靠近浴桶。「我是你的丈夫,你告訴我,為何我不能看?或者我該把你潑的這水,當成你邀我共浴的借口?」
「你無恥!咱們又沒有圓房,甚至沒有暍過合巹酒,怎能算是夫妻?」見他愈來愈靠近,她不禁往下縮,直到下巴抵在水面上。「你走吧,我很累了,待會兒沐浴完,我就要睡了。」
「那還不簡單……」他大手一探,將她整個人從浴桶里抱起,再將她置于軟榻上。「咱們現下立即圓房,待會兒再補喝合巹酒不就得了?」
「你放手!」她死命地掙扎著,根本不管他說了什麼,只是拼命推著他、咬著他,不讓他那雙眼盯著她發燙的身子。「司馬邀煦,你再不松手的話,我真的要翻臉了!」
混蛋,他明知道她身上未著片縷,居然還將她抱起!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耶,難道他把她當成花娘了不成?
他身上的香氣濃得教她想吐,他能不能離她遠一點?
「我偏是不松手!」司馬邀煦微火地吼著,如以往般強吻上她,粗暴地撬開她的唇,放肆地吮吻著她不知所措的羞澀,大手更是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栘,以手指膜拜著每一寸屬于她的細膩肌膚。
「混蛋,你是把我當成了花娘不成?」她狠狠地咬上他的唇,又羞又惱地吼著,想要踹他,卻又礙于身上未著片縷。「你想要調情,你想要子嗣,可以隨便找個人替你傳宗接代,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你死了這條心吧!」
司馬邀煦猛然止住狂亂的,怒目瞪著她,任由血水自唇角汩汩滑下。「你為什麼討厭我?」到底是什麼原因可以讓她對他這麼冷淡?
絕對不是他的錯覺,因為這件事不是現下才發生的,是在多年以前,是在十年前便如此……他到底做錯了什麼,或者是做了什麼惹她不快的事,讓她可以把他送去南京西冷山長達五年,甚至他學武歸來,她也對他不聞不問,到底是為了什麼?
「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她反問。
可不是?她家里頭窮得連吃頓白米飯都不可能,然他不同,他吃的是珍饉,穿的是綾羅綢緞,住的是大宅,像他這般的天之驕子,看在她眼里就覺得刺眼。
「你!」他皆目欲裂,俊臉陰騖得嚇人。
「我就是討厭你,壓根兒不想和你成為夫妻,更不想替你生下子嗣,我待在司馬府不過是貪圖一份安逸罷了!」她就是一個這般自私又卑鄙的人,他最好把她的真面目看清楚,再趕緊打退堂鼓,別用少爺的身分壓迫她。
司馬邀煦抿緊了唇,突然低下頭在她肩上狠狠地咬下一口,彷若要把她給咬下一塊肉似的,隨後又立即起身離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痛得淌出淚來的喜恩怒瞪著門口,單手撫上被咬得疼痛不已的肩,睇著自己手上的血,不禁開口又罵︰「混蛋!是你要我講的,居然還咬我!」她不過是好心地讓他知道事實,他還咬她,真是痛死她了!
第六章
「喜恩,我不要去西冷山。」
臨行前,十五歲的司馬邀煦窩在喜恩的房里,還不斷地哀求著她留下他。
「我叫你去就去。」喜恩窩在溫暖的被窩里,冷不防地踹了他一腳。「現下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在這里?你是故意跑到我這里,想害我挨老爺的罵嗎?」
真是的,天氣這麼冷,他居然拉她的被子,不踹他,她就不叫喜恩。要走就趁早,別在這兒婆婆媽媽的了。
「我不想去!」司馬邀煦跳進她的被窩里頭,將她拉進懷里。「喜恩,你去跟爹說,說我不想去,我不要到南京去,那里離揚州好遠……」
她的臉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急促而不失序的心跳聲,感覺他溫熱的氣息,沒來由地紅了臉,「走開!要你去西冷山是為了你好,你別一副好似大伙兒要送你去死的模樣!」
混帳,她什麼時候允許他隨便跳上她的床,甚至還摟住她來著?
「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為了他好,所以才會跟爹建議送他去西冷山。「我不想離開你,喜恩,我喜歡你,我不要離開你。」
說完,他又將她給摟進懷里,這一回他比方才還用力,讓她根本掙不開。
「你……」喜恩的心微微一顫。
喜歡?他喜歡她?他大少爺該不會是哪里有問題吧?她都把他給整到這種地步了,他居然還說喜歡她,這也太扯了吧?
他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跟人家說什麼情愛?
「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反正你給我上西冷山就對了!」她掙不開他,索性放棄掙扎。「你瞧瞧你,跟個娃兒沒兩樣,你要我怎麼喜歡你?去去去,至少也要等到比我高、比我壯,再來跟我論什麼情啊愛的。」
小表就是這麼麻煩,不過是稍稍對他好一點而已,他便對她死心塌地,說穿了,這不過是年少無知罷了。
「真的?」他松開手,噙著淚水的大眼直瞅著她。
被他這麼一瞧,不知怎麼地,她的心猛地一顫,別過臉,有點心虛地道︰「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會掉淚,真是難看!」她知道他長得很俊,但也沒必要在她面前扮可憐吧!
「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你要等我喔!」他翻坐起身,眸子直盯著
「知道了,你去吧。」喜恩依舊不看他,隨意揮了揮手。
廢話嘛,她不待在這里,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那我走了。」
司馬邀煦站起身,見她又窩進被子里頭側躺背對著他,沒再抬眼看他……
※※※
藏花閣
司馬邀煦倚在靠近街邊的窗台,眼楮直盯著下頭川流不息的人潮,睇著灰沉的天空,靜思著過往。
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有過那般純情而任人玩弄的時候?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拿現下相比,他似乎也沒比以往好上太多,依舊是被她玩弄于股掌。
為什麼他偏是為她所折服?
明知道她對他毫不在意,甚至一點也不在乎,就算他永遠不回丹岩閣,她也不會難過,說不準還會開心得手舞足蹈!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對一個不會對他傾心的女子如此掛念?
他可以淡泊名利,看輕權勢,為何卻唯獨對一個女人放不下心?
要得逍遙自在,就得無拘無束,順性而行,繼而得而不喜,失而不憂,安時而處順……但唯獨她教他執著,割舍不下,想要強取得之。
他該如何是好?
不管他用什麼法子,她依舊不為所動。倘若他能夠因日久而生情,她又怎能對他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