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這麼不值錢嗎?」他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驀地听聞門外傳來一聲聲尋人的叫喊,不由得令玄胤心念一轉。「你的命本王是要定了,不過不是現下,而是在你沒有利用價值之後。」
他不在乎自個兒說的話到底有多麼傷透常靜的心,徑自站起身,溫柔地拉起她縴細的玉手,替她理好散亂的衣物,繼而將她斜倒的雪冠帶正,噙著惑魂的笑說道︰「你要為本王珍重你自個兒的命,知道嗎?」
「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你不如現下便殺了我。」常靜噙著淚,心痛得無以復加;她知道他無情,知道他殘忍,然惟有面對他真正的薄情言語,才能體會他的話有多麼地傷人。
「有的,靜丫頭。」玄胤附在她的耳邊輕輕地道︰「本王今兒個夜里到永壽宮找你,你最好別再假藉任何借口離開,知否?現下你趕緊到太和殿去吧,萬歲爺正在等你呢!」
話落,他旋即轉身推開大門,任由飛揚的霜雪埋沒他偉岸的身形,留下滴落淚流的常靜。
他是鬼,惟有鬼才會如此傷人而不自覺!
第三章
夜冷冰沁,狂風肆雪在窗欞外恣情敲打著,在永壽宮上頭的屋瓦堆上層層的雪堆,刺骨冰寒令人戰栗。
常靜身披著狐裘,在廡廊下來回走著,無視肆虐的風雪,一顆心仍是焦躁不安。
他會來嗎?
望著手中雞蛋大小般的東珠,任由沁涼的寒氣滲入她的手掌之中,她仍是不自覺地搓撫著,在光滑晶亮的珠面上,她望見了自個兒含羞帶怯的臉蛋,不禁有些心煩意亂。
不知恥,真是不知恥,她怎能露出這種表情?
常靜不禁暗斥著自個兒的痴念;他是如何待她的,難道她忘了嗎?
他不僅把她當成了蕩婦,還把她當成了貪生怕死的鼠輩,將她的尊嚴丟在地上踐踏,甚至還恣意妄為地對待她。
為何兩個人之間會變成反目成仇的關系?
倘若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情,她與他該會是如何恩愛?原本該是同棲同宿的夫妻,為何轉瞬間便變成了仇人?她曾經是那般歡喜地等待著他娶她入門,想不到她卻害自個兒的夫君瘸了腿,害景端王府變成眾矢之的,變成流亡之徒。到現下,她仍是找不到她的阿瑪、她的額娘的下落,即使鼓起勇氣向皇上詢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是個掃把星,只要是沾上她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可盡避如此,也無法阻止一個女人去愛她所愛的人。明知道兩人難以再續前緣,她仍是痴心妄想著,等著有一日,他可以發現她,可以明白五年前的那個意外她也很遺憾。她沒有一天不後悔,不只是為了景端王府,亦是為了他;是她讓一個天之驕子從雲端跌落,遭到眾人的恥笑。
他不會知道她有多麼心痛,有多麼痛恨自己的愚蠢。
「你站在那兒做什麼?」原本與常靜同地位的宮女,站在她的身後,一把扯掉她身上的狐裘,怒吼著︰「你竟站在這兒任由雪水將這狐裘浸濕,難道你不知道這狐裘有多珍貴?還是你是想扮什麼可憐樣,用什麼表情惹男人心憐?」
「我……」常靜怒睇著不知分寸的宮女,卻又驀地忍下這口氣。
五年了,她已經忍了五年,再多忍一口氣又何妨?她現下不是真正的貴人,不過是皇上為了保護她才特封予她的宮餃,實際上,她與一般的宮女又有何異?
進入宮中,確實是保住了她的命,卻也讓她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讓她這個天真的格格明白了宮中的黑暗。
「你什麼你,皇上今兒個是不會召你的,你還待在這里望什麼?你以為你得了風寒,皇上便會移駕永壽宮嗎?」宮女嗤道︰「秤秤自個兒的斤兩吧,你憑什麼同其他的嬪妃爭?」
常靜粉杏色的唇瓣緊抿成一直線,忍氣吞聲地走入殿內。
「啐,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麼身份?你若能當上妃子的話,我也可以當上皇後娘娘了!」
溫暖的殿內燃著爐火,理應是溫暖的才是,可這火卻阻隔不了外頭肆虐的風雪進入她的心坎里,阻隔不了放肆的丫頭滿口的冷嘲熱諷。
她是個格格,是景端王府的格格,是阿瑪捧在手心疼愛的獨生女,想不到今兒個卻落到這般的下場。是宿命,還是老天的捉弄?否則她的人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
「睡了嗎?」
半夢半寐之中,突聞思思切切的聲音,令常靜猛地自睡夢中驚醒,眼前一片晦暗,透著妖詭的銀光交織在眼前男子的臉上。
「玄胤?」她猛地驚喊,卻又趕緊用雙手捂住自個兒的嘴,怕自個兒發出的聲音會招來外頭的宮女。
「誰準你直稱本王的名諱?」
玄胤邪氣地挑高眉,凝著一臉淡淡的肅殺之氣,墨黑的眼瞳令人猜不出他的思緒,更讀不出他詭譎的笑意代表什麼。
「我不是的。」常靜擔憂地自炕上探出頭來,往門外望去,直怕里頭的聲響若是把宮女給招來的話,那豈不是……
「你用不著怕,這永壽殿里沒半個宮女守著,你用不著怕宮女會闖進來。」她的粉臉上單純地寫上她的擔憂,只消睨她一眼,他便可以看清她的想法。
這個大殿可真是了不起,竟然連一個留守的宮女都沒見著,可真是冷清得緊,令人難以相信。
「是嗎?」她吶吶地低下粉臉,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狼狽。
她知道伺候她的宮女皆無法適應她在一夕之間變成了貴人,個個對她厭惡至深,別說要留守永壽宮服侍她了,即使天亮時也見不著半個人伺候她更衣,所有的膳食還得自個兒張羅。
她一點也不像是個貴人,有的不過是虛名,不過是換了個住所,其余的與宮女又有何異?
「本王還以為這後宮全都是奢華富麗的擺設,想不到這永壽宮還真是寒酸得教本王為你心疼。」他妖詭的眼眸隨意地四處逡巡,繼而停留在她詫異的粉臉上,驀地勾起一抹邪氣的笑。
他為她心疼?望著他隱晦的俊臉漾著惑人的笑,她的心沒來由的為他顫悸不已,為他瘋狂地跳動。
盡避明知道是謊言,她的心仍是被他的甜言蜜語誘惑;明知不能想、不能看、不能听,但是這樣惑人的溫柔卻令她難以抗拒。
倘若他羞辱她、鄙視她,或許她再也沒有多余的情感遭他迷惑,但是……
「怎麼?本王的話令你感動得說不出話了?」他輕佻地笑著,長指勾上她滑女敕的下巴摩挲著。
她長得並非是傾城的醉顏,不過她那細長的鳳眼、挺直的鼻梁、小巧柔女敕的唇瓣卻在在誘惑著他。
迅雷不及掩耳地,他已壓住她柔女敕的唇瓣,濕熱的舌放肆而恣情地需索著她的甜蜜,猛烈而暴戾地在齒列與粉舌間勾誘,等待她的屈服,等著她心醉神迷,在粉臉上抹上醉人的粉色。
「你……」常靜瞪大杏眸,心跳得像是要自胸口蹦出似的,然而雙手仍是阻擋不了他強勢的箝制。
「你想抗拒本王嗎?」他放蕩不羈地笑著。「靜丫頭,別在本王的面前扮成不知人事的大家閨秀,趕緊讓本王嘗嘗你的味道,讓本王知曉玄燁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將你提擢為貴人的。」
他擒住她揮舞的雙手,利用身子上的優勢將她壓倒在地,狂切的驅使著他恣意妄為。
「不要!」她痛苦地掙扎著。
他怎麼可以以這種骯髒的字眼說她,怎能如此看待她的感情?她是個女人,而女人最看重的,不就是一生的清白?他怎能污蔑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