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發現了,是不?他會不會因此討厭她,會不會認為她是一個沒有婦德的女人?
從此以後,他還會像以往那般對她噓寒問暖嗎?抑或是從此以後,他們之間將不再有牽連了?
可是她不希望他們會變成這樣,她不要讓兩個人從此以後變成相見不相識的陌生人。
她不要落到這種下場,他可是第一個願意關心她的人,她不希望和他變成那種冷漠的關系,她也無法接受他對她的冷落。但是木已成舟,他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她早已不是完璧?
「瓶靜,怎麼了?」過了半晌,尋朝敦發覺她仍是默不作聲,他才緩緩轉過身,見她眉頭深鎖,仿似在思忖著什麼。
他坐到她身旁,擔憂地瞅著她。「你放心吧!這一切我會擔下來的,你不要自責,我絕對不會讓你背上任何罪名,你用不著怕。」
在新嫁娘的洞房花燭夜,佔了新嫁娘清白的人是他而非新郎倌,這種事他從沒踫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不過,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他會自個兒承擔這一切。
只是,事情仿佛比他原先所想的更復雜。
瓶靜她並不是清白之軀,這是否意味著她已將身子給了觀仁偲,而他卻自以為是地認為她是被逼的?如此一來,他不等于是壞了她的名聲,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觀仁偲。
他到底在算計什麼?算計他,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的,是不?
「不是這樣的,是……」他一定是發覺了!
然而,這些事要她從何說起?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她不想讓他知道其實她是污穢的,不想讓他知道其實她不若他所見到的單純。
「你不要怕,我會負責的。」尋朝敦想給予承諾。
他會找個時間探探觀仁偲的意思,看看他到底在盤算些什麼;倘若他是愛瓶靜的,他又怎會下藥,甘心將她送進別的男人懷里?
倘若是他的話,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他絕對不可能將瓶靜送到其他男人懷里。光是獨佔她都來不及了,豈會做出那種愚行?觀仁偲的做法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你能負什麼責呢?」裘瓶靜低問道。
還能做什麼呢?她已嫁給了二少爺。難不成他打算娶她?不可能吧,有哪一個男人願意娶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
二少爺是因為想要刺激小姐,才會強娶她的,而小姐則是知道了她的處境,亦要二少爺娶她,算是為她的下半輩子著想。可實際上小姐有多愛二少爺,她豈會不知道?
這個世道是不能無法無天的,即使是天子也得遵守禮教,否則也會污辱皇室的盛名;每一個人都受縛于禮教,而女人更是禮教下的犧牲品,這是所有女人一生都擺月兌不掉的折磨。
「我……」尋朝敦不禁語塞。
是啊,他能幫助她什麼?他恐怕只會累了她。
他自個兒也不知道。
「這是瓶靜的命,即使他日因此而讓二少爺給休了,這也是瓶靜罪有應得,怨不得誰的。」
她原本是想說,即使因此而被二少爺賜死也無所謂。
「不,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尋朝敦突地將她擁住,有力的臂膀甚至揪疼了她。
她怎能說出這種話?這分明是他的錯,怎可由她來背負這一切?
「尋大人……」
裘瓶靜將臉枕在他的肩上,感覺被他溫熱的體溫熨燙著的滋味,有點眷戀、有點著迷,卻又不容自己再放肆下去。
尋大人同情她,把她當成妹子看待,而昨夜定是她自個兒婬亂地欺上他,現下又怎能要尋大人為她負責?
自個兒的事,可以自己擔。
她相信這一切都是二少爺故意要整她的,而她卻愚蠢地忘了要防備。
「你不要再說了。」
驀地,他暴喝一聲,只覺心痛如絞。
她的肩膀是如此地縴細,她到底還能夠承擔多少苦?
她只是個女人,他們何苦要這樣傷害她?
「可是……」
「唉呀,難不成是這丫頭伺候得你不舒服,要不然尋大人怎會動怒了呢?」
裘瓶靜急著想要解釋,卻突見觀仁偲自偏廳走進來,倚在門邊放肆地睬著他們。
「觀仁偲?」尋朝敦迅速轉身,幾乎足不點地地竄到他面前。
可惡,听他的言下之意,豈不擺明了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
「哇,好功力,真是教我好生佩服,真不愧是刑部大人,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觀仁偲仍只是笑,看著尋朝敦和裘瓶靜,心底自然已明白昨夜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就如同他所計劃的一樣,這下子她便讓他抓到了把柄,好讓他有理由將她鎖在房里,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干涉他。
「你到底在算計著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和瓶靜下迷藥?」他突地揪起他的衣襟,怒瞪著他。
難道他會不知道他這麼做,將會在這觀府里惹來多大的麻煩?而瓶靜又如何能夠在這宅子里待下去?他分明是拐著彎在傷害瓶靜。
「生這麼大的氣?」觀仁偲仍是一徑地笑著,拉下他抓著襟口的手,扯著他往外走。
「你定是要我解釋的,是不?既然是如此的話,咱們兩個男人到偏廳談去,讓我好好地跟你解釋。」尋朝敦悻悻然地瞅視著他,仿若要將他吞吃入月復般,然而卻礙于裘瓶靜在場,他只得忍著氣,隨著他往偏廳走去。
***
一到偏廳,他隨即撥開觀仁偲的手。
「說啊,我正等著你解釋。」
「哎呀,火氣這麼大,好似我真害了你。」觀仁偲走到案邊,倒了一杯茶,一口喝盡,又替尋朝敦倒了一杯,遞到他的面前。「先喝口茶,咱們再好好地聊,要不然你在氣頭上,咱們要怎麼聊?」
尋朝敦斜睨了他一眼,撇嘴道︰「不用了,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又在茶里給我下了什麼東西?」
他與觀仁偲原本便不熟,只是因為他是仁偟的弟弟,偶有交談;但他卻不知道他竟是如此下流,居然算計了他。
「唉,你可真是誤解我的心意了。」觀仁偲不以為意地一口飲盡,將杯子丟回案上。
「我誤解你了?」尋朝敦冷哼了聲。
「這可是我的好意,你居然不領情。」他說得極無辜,只是笑著,「你不是喜歡瓶靜嗎?既然你喜歡她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把她送給你,只要你開心便成,不知你意下如何?」
男人的心,他自然也是明白的,他可是好心地把甫過門的妻子送到他的身邊,他還有什麼好怨的?
「你!」向來溫文的眸子里映上一層狂怒的色彩。「你是瘋了不成?誰會把甫過門的妻子送給其他男人?你給我解釋清楚,讓我知道你這腦袋到底在盤算什麼。」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容忍自個兒的妻子不貞,除非他根本就不愛她。
「看來你真是不相信我了。」觀仁偲嘆著氣。
他毫不在意尋朝敦的怒容,仍是笑得十分詭異,仿佛整個世界都可以隨著他的意思運轉。
唯有一個……唯有她的心是他無法掌握的。
「你早已經佔了她的身子,現下又將她推給我,難道你真是對她膩了?倘若真是如此的話,你又何必要娶她入門?」尋朝敦怒不可遏地吼著,想著是他佔了她的清白,熊熊妒火殘酷地灼燒他的心,疼痛難忍。
「你!」
臂仁偲微愕地睨著他。
尋朝敦那句話的意思是說裘瓶靜不是清白的?怎麼可能?像她這麼潔身自愛的女人怎麼可能失了清白?
「你說,你到底要怎麼對待瓶靜?」被怒氣沖昏頭的尋朝敦絲毫感覺不出他的異狀,只是一徑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