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還有那麼點感動……我真蠢,以為你跟以前不同。你總是讓我哭,很得意嗎?你把我當什麼?為什麼總要害我傷心?你對長公主也是這樣嗎?還是對長公主就換了臉色?所以她才喜歡你?」
听她振振有詞的數落,司徒劍滄緘默著。看她面紅耳赤,打量她臉上每個表情變化,他全看進心里了。
阮罌站起。「這是你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讓我哭,以後,咱踫見了,你別認我,我也當不認識你。我受夠,真的受夠了!」是因為正開心,他忽來這一手,更加難以承受。阮罌轉身就走。
「阮罌。」他喊,她怔站在門口。他對那緊繃的身子說︰「我……可不可以大膽假設……假設你為我繡荷包,並不像你當初說的,是要還人情,而是別的原因?」
阮罌不語,又听身後他說
「你說過,你不要愛情。」
阮罌望著外頭深綠的竹林。是,她是說過,她什麼都跟師父說,還說他們誰也不愛,他們一起不希罕愛情。
司徒劍滄又問︰「我再大膽假設,每一次害你傷心,是因為你在乎?」
竹林沐浴在夕光中,風吹過,它們便溫順地搖晃了.阮罌好像又看見,他屋前一大片芒草,當時也是這麼蕩著。她心,這會兒震蕩得厲害。為什麼,他要說這些?
他還說︰「我再更大膽的假設,從方才見面起,你提了好幾次長公主,是因為你嫉妒。」
「假設這些做什麼?」
「要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為什麼?」
「想確認你對我的感情。」
「試探我?」
「對。」
「把荷包還給我,是為了試探我的反應?」
「是。」
小手往懷中探,忽回身,驀地,司徒劍滄看見一痕白光,疾射來,他沒躲,臉龐刺痛,立時浮現一道血痕。那是她新買的短匕,掠過他臉,插在他身後牆上。
阮罌盯著他,目光陰郁。「一個從不流露感情的人,還狡猾地想試探別人的感情?」
拭去臉龐血痕,司徒劍滄站起,走向她,停在她面前。距離太近,她不得不仰望他,他俯望的目光很強勢。
「我需要確認你對我的情感。」
「為什麼?好來嘲笑我嗎?」
「好清楚我該怎麼做。」
她秀眉微蹙,不明白。
「阮罌……」司徒劍滄寒星般的眼,竟浮現悲傷的神情。
阮罌目光閃動,直覺他將說出嚇人的話,因為他的表情太嚴肅。
「我決定,隨你一起去西域。」
「嘎?」他的話令她太驚愕。「為什麼?」
他朝她微笑,眼中閃爍著溫暖。「為了我的夢想。」
「你的夢想也是去西域?」
忽然,他用很專注的眼色看她,他眼中光芒,令她心跳加速,而他低沈的嗓音,融化她。
「阮罌,我的夢想是你。」
「什麼?」
「我的夢想是你。」
「你在說什麼啊?」
「我的夢想是你。」他笑了。看她立刻雙頰酡紅,立刻地眼楮起霧了。
她終於听懂,在他重復三次後,才確定自己不是幻听。
「還要我再說一次嗎?」他椰榆道,托住她的臉。「我的夢想是你。」他早該明白。
當初,參與會試,他在考場,心如月兌韁野馬,想跟她走,想到發狂。爾後,看她出嫁,他將她給的荷包扔掉,卻發現沒辦法扔掉心中的她。她在他心里發芽生根,他只能認了。
當時撿回荷包,一個人,度過傷心夜晚。現在她自由了,這次,不想再失去她。只要阮罌願意,他隨時拋下一切,跟她遠走西域。
但她願意嗎?對他的感情,如同他對她的嗎?他不確定,他怕被拒絕。他狡猾地試探了,很想窺見她心中想法,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重量。很可惡,但他真的怕,怕她不要。而她的反應,讓他欣喜地確定了,他們是一樣的。一樣會為了對方失控,一樣會因為對方而情緒激動,而想哭泣。
「真的?」阮罌目光閃動。「你會跟我走?那長公主那邊呢?你走得開嗎?」
「長公主不需要我保護,皇城少一個狀元郎無所謂。但你一個人去西域,我會擔心,還是……你不需要我?」
「我要,我要你跟我去。」她激動的揪住他衣衫。「別的人我不要,只有師父,我只想讓師父跟我去西域……」
司徒劍滄撫了撫她的發,低身,貼近她的臉,更近地,靠近她的唇,很小心愛憐地,吻了那片柔軟的唇。
阮罌閉上眼楮,雙手輕攀住師父溫熱的身子,心悸地感受他溫柔如水的親吻,從他身上和嘴內的熱力,將她淹沒。這親吻變得濃烈如火,阮罌不由得張開嘴,接受他的攻城掠地。讓他盡興地撫弄她柔軟如絲的嘴巴內部,至此,她的身體完全失去力量,靠著他。
當這一吻結束,她還舍不得睜眼,偎在師父懷里,听見他說——
「阮罌,你將听到琴聲傳遍長安,你听到那刻,便是我向太子告別之際,我將與你會合,一同前往西域,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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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什麼事那麼好笑?」勤兒問,在小姐睡前,幫她梳頭。
「沒有啊。」
「沒有?那你為什麼一直笑呢?」
「有嗎?」
「打從你晚上回來,用晚膳時笑,在廳堂跟老爺夫人喝茶時也笑。現在,只是梳頭,你也笑。勤兒整晚看你笑來笑去,就不明白小姐笑什麼?」
阮罌模模臉,臉很燙。又按按嘴角,凝視鏡中的自己,看起來的確笑出息盎然。因為,她懷抱著個很甜蜜的秘密。
「我睡了。」阮罌起身,勤兒服侍她上床歇息。
「我想,小姐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吧。」
「那麼明顯嗎?」阮罌微笑,挪好睡姿。
「你看你又笑了。」
「是是是,我高興。」
「真小氣,也不告訴勤兒你高興什麼。」
「下去吧,我累了。」想一個人盡興想著師父的話。
勤兒問︰「小姐,如果沒事要交代勤兒了,今晚,勤兒也想去開心一下。」
阮罌趕她走。「去,知道你責任重大,去忙吧。」
「謝小姐成全。」
必門,離開。勤兒回到下人睡的偏房,吹熄臘燭,日光一凜,就著月光模出藏在床下的衣服,連連換上。
可惡,又胖了,黑褲拉到大腿就卡住了,手伸入褲襠,將肥肉喬好,吸氣,使勁拉,終於套上。嗯,穿上黑衣,蒙上黑面罩,只露出兩只眼,那雙眼和先前不同,此刻目光如炬,犀利利。
胖勤兒一身黑色勁裝,溜出阮府。
「哈哈哈哈哈哈,啊炳哈哈哈哈——」月黑風高,胖勤兒右手執刀,一下奔走街道,一下飛檐走壁抄捷徑,心狂跳,熱血沸騰,好開心、好威風啊!
一個時辰後——
「啊——」東街妓院,嫖客林志隆慘號,胸前中刀,血染床鋪,陪睡的妓女奔出廂房呼救。
「你……你……為什麼?」林志隆顫抖著,手指著黑衣胖女,命在旦夕。
「哈哈哈哈哈——」黑衣胖女揮刀大笑,染血的刀鋒,在牆上留下一行「奇丑無比、潦草至極」,但「義薄雲天、真摯感人」的字句——
鋤強扶弱,為正義而戰,我乃女黑俠黃鸚!
「你就是女黑俠黃鸚?!」就是這一年來,教長安城內諸多惡人聞風喪膽,性好打抱不平,以肥胖跟字丑聞名的女俠客黃鸚?
「正是在下。」黃鸚帥氣地點點頭,大刀直指林志隆。「你強逼欠你錢的王國安賣女還債,見人家幼女長得標致,起色心,奸婬人家,殺你算便宜你,應該把你使壞的地方切成三段喂狗吃!闢衙因為找不到直接罪證,沒辦法將你定罪,但你死有餘辜,律法不能管的,我黃鸚來管!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