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滿身力量,肩闊胸寬,倘若能倚偎在他懷抱,將會是多麼的令人安心。如果能讓那雙長臂緊緊抱擁,會是什麼感受?
像意識到她的目光,他忽地回頭,招手要她過去。
舒翼心悸,臉色頓時紼紅,撇下筷子怯怯地走過去。
韓震青扶著椅子,口氣溫和道︰「修好了,你坐坐看。」
他不生氣了?舒翼寬心,往椅子坐下。
驀地,韓霞膏面對著她蹲下,雙手撐在椅子兩邊扶手,靠近的男性體魄,和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害她意亂情迷。
「怎麼樣?」
「很好坐,謝謝。」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教舒翼心跳加速,她幾乎可以听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蹬蹬看夠不夠堅固。」
「蹬?怎麼蹬?」
看見她疑惑地瞠圓了眼,他笑了。「用蹬啊。」真傻!可他真愛看她臉紅,沖動地想咬她臉頰一口。
「對喔。」舒翼尷尬地笑了笑,雙手扣住椅子,用力蹬了幾下,低頭望著椅子。「好穩,可以了,謝謝。」
他蹲下,雙手就放在她兩側的扶手上,近似擁抱她的姿勢,害她臉上的紅暈更明顯。
他望著她眼楮,和剛才嚴厲的眼色不同,這會兒他的目光很溫柔,不習慣被他盯著,她怯怯移開視線,但他說——
「你看著我。」
「喔。」小臉轉回來面對他。
「丁舒翼。」
「嗯。」
「喜歡這把椅子?」
「喜歡。」
「它又舊又斷了腳,有什麼好?」他好奇她干麼不買把新的?莫非是想替他省錢?
舒翼低頭模著椅子,想了想,說︰「它只是斷了一只腳嘛,我覺得它很好看,你看它的顏色,很少見到椅子是藍色的。」她笑著道︰「唉,我說不出什麼特別的原因,可就是很喜歡,沒理由的喜歡……」
瞧她說得真誠坦率,他眸色驟黯,不禁有埋怨。如果她對他,也能這樣坦白多好……
看他眉頭微蹙,她小心地問︰「怎麼了?」莫非又說了什麼惹他生氣?
他低頭,苦笑。想了想,抬頭望她。「我喜歡一個女人,我對她,也像你對這把椅子,毫無理由地就被吸引住。」希望她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但她回避他炯亮的目光。
「有人這麼喜歡她,她知道了一定很感動。」
他嘆息了。好,很好——瞧他們要僵持到幾時。
「你剛剛……在生我的氣吧?」舒翼撫著把手說道︰「嗯……我剛剛把菜都嘗了,我喜歡果律蝦球,宮保蝦仁,清蒸鱈魚,金都小排,發菜四蔬……」她頂認真地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軟軟的嗓音,靦腆害羞的表情,像迫切期待被贊美的孩子。可他心中焦躁,思緒都被她打亂。
「看樣子,你喜歡吃蝦?」他目光灼灼地問著,謎團橫亙在他們之間,有時呼之欲出,轉瞬又厘不出頭緒。
「是啊,我愛吃蝦。」她一味扮傻。
「她也是。」他又再暗示。
「這樣啊……」她又低頭了。
他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卻不想再發脾氣。方才失控,對她斥責,事後卻很懊惱,萬一逼得太緊,萬一她逃開……這想法令他害怕。
「我平常很少發脾氣。」
「我知道。」舒翼用力點頭。
「哦?你知道?」他感興趣地挑起一眉。
「我有時確實很令人生氣。」她懊惱地抓抓頭發。「嗯,我反省餅了,你確實該生氣,剛剛我不專心,大家認真地嘗食物,我卻一直在想別的事,也難怪你不高興了。」
這就是她的反省?她以為他氣這個?他失笑。
舒翼覷他一眼,見他笑了,她也笑了。
「其實呢,我覺得宮保雞丁辣得剛剛好,那位熊寶寶很怕吃辣吧?」
這個丁舒翼果真狀況外,熊寶寶嚷嚷不過為了轉移他的怒氣。
韓震青笑意更深。「既然你覺得不辣,就留下這道菜,我喜歡吃辣。」
「是嗎?」她馬上說︰「那我覺得其實可以更辣一點!」
他听了哈哈笑,因為她急著表態的可愛模樣。
望著他的笑容,她心悸了。老天,她真愛他微笑的樣子,尤其是她說的話能令他笑,這感覺太棒了。
她問︰「那你喜歡吃哪幾道菜?」
「你想知道啊?」他的嗓音懶洋洋的,像是很享受這樣跟她閑聊。
「嗯。」
「我說了你會記住?」
「啊……當然。」她怔住。
「那你听好了。」
她點頭,認真听。
「我喜歡的有發菜四蔬……」
「發菜四蔬?這我也喜歡。」她樂得嚷。
他微笑。「金都小排。」
「欸、這跟我一樣。」
「宮保蝦仁。」
「我也是、我也是!蝦仁炒得好女敕。」
「清蒸鱈魚。」
她怔住了,愣愣地瞧他。
他看著她眼楮,又說︰「還有果律蝦球。」
竟然全和她愛的一樣?!丁舒翼看著他瞳孔,那里邊反映著自己的臉。
她恍惚地想——他說這些有別的意思嗎?
她害怕錯認表情,好像當初,她喜歡的學長,她本來以為學長也喜歡她的,結果她一廂情願地表錯情。
現在,韓震青說這些話,只是單純地跟她愛的口味一樣,還是意有所指?
她傻傻地微笑著。「真巧……這些菜……都跟我喜歡的一樣。」她記得認錯表情的下場,但他眼中閃爍著真摯的情感,她應該有所期待嗎?不,不對,那應該沒有特別的意思,畢竟他不知道她是白鶴啊,她不想再犯上當年難堪的錯誤了。
「我們口味一樣。」
「是。」
很好,那至少她該明了,他們之間差距很少,這是不是能增加她的信心,然後快快跟他表白?
他又問︰「你知道羊毛衫樂團嗎?」慢慢地,他還要去喜歡她愛的音樂。
「听過。」
「待會兒跟我去唱片行,我要買齊他們的CD。我說的那個女人,很喜歡他們的音樂。」
「好。」她很開心,不管這曖昧的溫柔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還是真實地感到快樂。
丁舒翼愛吃的他都愛吃,白鶴說過的他都記得,這是否代表他們有可能……會是天造地設的伴侶?
「走吧。」韓震青站起來,順手也將她從椅子上拉起。
她心跳地想,他的手非常暖。
他愛憐地想,她的手真小。
松開手時,他們心中同時都掠過一抹空虛。
跑了三家唱片行,才買齊「羊毛衫」所有的CD。回到車內,丁舒翼拆封套,韓震青一片片檢視,他看見一首歌——
「LOVEFOOL?」
「這首很好听。」舒翼湊身過來,指著那首歌。「有部電影羅密歐與茱麗葉,就是拿它當主題曲,節奏輕快,听了好愉快。」
他覺得她暖綿綿的嗓音更好听,放進CD片。「我听听看。」
女主唱嗓音慵懶,襯著輕快節奏,小車廂瞬間洋溢甜蜜氛圍。舒翼挪挪身子,難得大膽,稍稍靠近他的肩膀,但未及踫觸到他,可已經高興得頭昏了。
好好喔!雖然沒真的挨到他肩膀,但她陶醉的雙眸微閉,听音樂,想像真挨近的感覺。
他側首,看她隨著音樂輕晃著頭。
「原來,你也喜歡羊毛衫。」條條線索,全指向這個女人,她的身分呼之欲出。
舒翼睜開眼。「他們很有名啊。」
他微笑。「我想起一首歌,歌名和這很像。」
「哦?」
「一首爵士老歌,KISSINGAFOOL。」
「吻著傻瓜?」
「是,就叫吻著傻瓜。」而他為白鶴患得患失的心情,何嘗不像個傻瓜?
「好呆,怎麼取這種歌名?」她笑了。
「是啊,不過它是很悲傷的歌,還是羊毛衫好,听了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