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倒進姑姑溫暖的懷中。「傻姑姑……若沒有你讓我經歷這一遭,讓我往後在終離山可以回味這一段,我的人生不知道會有多悶、多無聊,現在,我真的沒有遺憾了,軌當這兒發生的一切是一段難得的經歷,多麼刺激、多麼可貴,我真的很開心……」她合上眼楮,忍不住淚水氾濫,好像又被他抱在懷里,那麼溫暖、那麼貼近。
錦鳳隱約猜到心意失戀了,隱約知道她又哭了,錦鳳疼愛地撫模著心意的發。「傻孩子,比姑姑還傻,要是姑姑才不讓他這麼好過呢,你太好欺負了,真傻。這樣善良,是他笨是他沒長眼楮,是他沒福氣,現在就算他跪下來求我把你嫁給他,阿姑都不要不準,呸,那小子不配!」
心意在姑姑憤慨的咒罵聲里,苦澀地笑了,將臉埋得更深,想藏住流不盡的眼淚。
第九章
譚府。
任無邪已經解了譚銘鶴的毒。「銘鶴,我這回上京是為著一件事。」
譚銘鶴心不在焉地听著,腦子里全景龍心意離開時那受傷的表情,眼淚在她眼中打轉,心意……他失神地嘆息。
「你在想那個女的?」任無邪高聲犀利一句,將譚銘鶴的心思強抓回來。
他愕然而恍惚地望著師父,隨即隱忍著不悅的情緒,緊繃地回師父。「師父,你不該傷害無辜的人。」那一刀仿佛是割在自己身上,心意竟然吭都不吭,一定很痛吧!
「哼……無辜?是她活該,敢搶我女兒的男人!」他從不願承認女兒已死的事實。
「如果師父要怪,就針對我。」譚銘鶴頭一回頂撞起師父。「我的心一直努力要遵守和蓉蓉的約定,我不想違背她的誓言」他心痛地咆哮。「師父,我這些年的寂寞和痛苦是你想像不到的,遇見龍姑娘後,我才意識到自己活得多狼狽、多空虛……」
「哼……你是在怨蓉蓉嘍?」他眯起眼楮。
一時氣氛凝重起來,譚銘鶴迎視師父冷峻的目光。
「那麼你要我怎麼做,我能克制自己不去回應龍姑娘的感情,我能夠強迫自己遠離她,但師父,我不能控制我的心,我氣自己竟然動了感情,我恨自己不能堅守諾言,師父……你干脆殺了我,這種煎熬我不想再承受,你殺了我,讓我去陪蓉蓉。那麼這個誓言可以永遠保留、永遠不更改……」他痛苦低嚷。「讓我永遠是蓉蓉眼中那個完美忠誠的譚賦軒……」
任無邪憤怒地甩袖喝道︰「將死的不是你,方才那刀上我涂了劇毒,想那龍姑娘此刻應該已經毒發……」
譚銘鶴一听,驟然就往房外奔,任無邪大聲喝斥。「你站住!」
「師父……」譚銘鶴回頭凌厲地盯住他。「如果龍姑娘出事,我會恨你一輩子!」
任無邪突然仰頭狂笑,他的笑聲淒恰、悲涼。
譚銘鶴愕然。「師父?」
「我誑你的。」他深深凝視徒兒茫然困惑的臉。「我可憐的女兒,我聰明的女兒,一切蓉蓉早已幫你解了,什麼都已經幫你設想好了。」他自袍內拿出一封信扔給他。
「本來我永遠也不想將信交出,我要你永遠記著蓉蓉,沒想到蓉蓉連死了都還掛惦你,她大概知道我沒有將信交給你,我可憐的女兒,一再托夢給我,重復地叮嚀著這封信。」提起那可憐的女兒,任無邪好似瞬間蒼老了好幾歲。「現在信交給你了,為師要走了。」
「師父?」
「賦軒……為師知道你對蓉蓉已經仁至義盡,一切只能怨人世無常,你們緣分太淺。」
「師父!」
任無邪踏出房間,就如來時一般神秘,融入黑夜,他飄忽的身影瞬間隱遁。
「蓉蓉……」譚銘鶴低頭望著手里緊抓的那封信,心激烈地顫抖,他攤開信眼楮酸澀,那睽違已久再熟悉不過的字跡,他的心隱隱作痛。
俺軒︰
近來身子日漸殘弱,蓉蓉自知時日無多,恐懼折磨著我,脾氣陰晴未定,怕最後要對你說出諸多無理的要求,而你一向遷就蓉蓉,怕要因蓉蓉的死而受盡煎熬。
蓉蓉自幼嘗盡病痛的折磨,倘若不是舍不得你,寧願早早終結煩悶的一切。我羨慕身子好的人,所以你應該為蓉蓉高興,蓉蓉死後可以投胎換一個新的皮囊。將來有緣,我們可以在幾世之後相遇,那時我一定償還你對蓉蓉不求回報的寵愛。
這一生因你我已無憾,不要為我難過,更莫喪志頹廢,忘了蓉蓉,好好走完你的一生,把對蓉蓉不能給的愛,用在她人身上。
只有你幸福,蓉蓉才能安心輪回。
就此告別……來生見!
蓉蓉親筆
信已經濕透,譚銘鶴仿佛又看見蓉蓉那張蒼白美麗的臉,她靜靜地微笑著,在他記憶里,永恆的一朵微笑……蓉蓉……你好麼?你到哪兒去了?化做雲煙,縹緲地墜逝,你可知道有人多麼舍不得你,多麼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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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天氣依然寒冷,街上積著厚雪。
龍心意換上遠行的衣服,天氣很冷,她披上姑姑幫她準備的紅大衣,站在酒館門前,她笑姑姑。「怎麼你什麼都是紅,連送我的衣服也這麼紅!」
龍錦鳳認真解釋。「你瞧瞧滿街的人五顏六色地,就屬紅最出線,隨便你往哪兒一站,哪兒就是焦點,當然要紅,越紅越好,越紅越旺。」
「姑姑就這麼張揚。」
錦鳳戳她的額頭。「你呀你,是罵姑姑囂張吧?要回去了也不知道說些好听話哄姑姑開心!」她不舍地埋怨。「竟還不讓姑姑送。」
心意看姑姑紅了眼楮,她笑笑。「好姑姑,最漂亮的姑姑,心意最愛你了。」
「是麼?」錦鳳懷疑地雙手抱胸斜腕她。「比那個渾小子還愛?」
瞧這個好強的姑姑,現在可換比喻了,心意瞪她一眼好氣又好笑。「是是是,你滿意了?」
明知佷女撒謊,她還是高興地例嘴笑了。「好好好,姑姑明年再上山看你。你走吧,一路小心。」
心意點點頭轉身離開,走沒幾步,還是不忍地回頭。「姑姑,你自個兒要保重呀!」
「安啦!」
「還有……」她高聲提醒。「信要幫我送去譚府。」
還說最愛姑姑,心里還不是掛記著那個無情無義的家伙,錦鳳忍不住低聲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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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總管帶著小少爺到約定的制衣店訂制冬衣。
原本不用這樣麻煩的,偏偏譚逸太有主見,堅持要自己撿顏色、看款式,他可是挺喜歡打扮自己的。
上回陳總管自作主張幫他決定的衣服式樣,誰知人家做好了送來,卻被譚逸全剪壞了,直罵他沒眼光。
此刻陳總管忍著強烈的困意,他站了一上午,腳也酸了、背脊也麻了,譚逸還在唆地看個沒完。
他踩到桌上好跟師傅平高,他霸氣十足地指示著。「我將來要做大俠,給我量一件大俠穿的披肩,繡只老虎上去看起來才夠威……」
那師傅听得頭大,又礙于他是譚家小少爺,只得不耐地忍著脾氣直說好。
終于等譚逸唆完送走了客人,他才頭痛地按著太陽穴。「沒見過這樣囂張的小孩,將來大了還得了?」
陳總管跟著小少爺。「小少爺,我們該回去了。」
他偏一直往反方向鑽。「我還要多看幾家……」
「可是……小少爺……小少爺……」陳總管驚恐地瞪大眼楮追上去,一群蒙面的彪形大漢已經圍住譚逸,將他整個人抱起來就跑,譚逸嚇得大聲呼叫掙扎,陳總管大嚷救命,拚了老命地追去想將小少爺搶回來,其中一名莽漢回身就給他一腳,將他踢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