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西不再往前,聳聳肩道︰「不過待會進了莊園,煩請小姐將它藏好,里面的老人家要是被它一頂,嚇得恐怕連命都沒了。」
「什麼人養什麼狗,怎麼你膽大嘴賤,你家僕人卻純樸善良?」見他一副怡然自得樣,紫芙忍不住出口諷刺。
「有人說相由心生,怎麼你長得一副天使模樣,手段、心腸卻像魔鬼般歹毒?」比毒?他冰川極西隨時奉陪。
紫芙冷睇他一眼,眼楮眯了起來,「維也納的商人都像你一樣嘴里不饒人嗎?我記得那里的人都很有文化的。」
極西心一驚,隨即冷笑,「那要看對象是誰,拿槍指著維也納人,再有文化也會噴火的。」
紫芙哼笑了聲,沒再接口。
極西暗喘了口氣,差點漏餡。這女人疑心病重,動不動就試探他,想整她,他得小心點。
「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他再次問。
紫芙依舊不語,轉過身往酒莊的方向走去。
極西以為她又起疑了,噤口不問,再多觀察,沒想到前頭的她突然開口說︰「你呢?你叫什麼?」猛地轉過身,她又拿槍指他,「最好別騙我,你莊園里的老人家可不一定像你一樣嘴賤。」
極西咧出一個假笑,這一點也難不倒他,「杰德,我叫杰德。」
「杰德?你是漫畫男主角嗎?我叫彼得、我叫杰克。」紫芙裝出扭捏聲態,哼了聲,「姓呢?姓什麼?」
極西的臉沉了下來,他受夠這個女人了,他——
他深深吸一口氣,忍耐、忍耐啊,終究是咬牙切齒的發出音節,「安卡森,全名是杰德•安卡森。」
「幸會,安卡森先生,」紫芙滿意的看到他氣得臉上青筋暴露,這樣才不會讓她有種被算計的感覺,「紫,你叫我紫就可以了。」
第三章
事實上,極西問了名字也是自問,他根本來不及替她作自我介紹,她自己已經迫不及待讓所有人了解她的身份,不過,哼哼,看來成效不彰。
女人嘛,總愛自作聰明。
極西和極北一向不合,極北老愛罵極西陰險、惡毒,而極西則認為極北打一出生就少了腦子才會做事沖動魯莽,兩人很難贊同對方的論調,但是對于女人,他們卻很難得的達成共識——
只有「麻煩」兩字可言。
而自從極西遇到紫芙後,他發現這女人不僅僅是麻煩,這女人簡直是邪惡的化身、梅度莎的轉世、母夜叉的現代版,尤其當她一身狼狽——長旗袍下擺和銀滾邊沾滿爛泥巴,發絲如鳥窩,發銀搖搖欲墜,一雙銀色高跟鞋去了跟破了皮扭成黑雨鞋,卻依舊昂著下頜走進圍繞在綠色葡萄園里的小屋,堂而皇之的像是走進她家廚房,大搖大擺的推開竹籬笆矮門,從結滿露露的大樹下踏過內庭,踹開木門。
幣在木門上的鈴襠響得叮叮當當,鈴擋下懸的小紙片也七搖八晃,小紙片上雅致的寫著「葛郡」。
紫美一把拉過極西,亮出手上的制式手槍頂在他的頭上,喝道︰「這不是好萊塢電影,也不是萬聖節玩笑,我脅持了你們家老板,從現在開始這里歸我管,要是有人敢報警、敢輕舉妄動……」咻——砰!一顆子彈準確地打碎陶瓷花瓶成破壇爛瓦,簡潔有力的說明她的惡霸,「下場就如同各位所見,呼——」末了她還吹吹槍吹煙硝,眨了眨上揚的一雙鳳眼。
極西的嘴角震了震,臉上開始聚集烏雲,眼神開始打雷。
這個惡毒無情加三級的女人,要不是槍在她手上,他真想將她浸到酒甕里腌了她制酒!
小屋內只有葛老先生和葛老太太,葛老先生正在看報紙,葛老太太在打毛線,兩個人的視線先是在紫芙的臉上停了停,移到她手上的槍上,再轉至破成上堆碎片的花瓶上,最後定格在極西已經氣黑成木炭的臉上,兩人同時咽了咽口水,極緩慢的擱下手上的東「小杰小少爺,你總算舍得來看婆婆,婆婆想死你嘍!」葛老太太扁著嘴嘶喊著,一馬當先甩動大擠掉她,沖到極西跟前接下他脖子,罔視他埋頭在她豐滿的雙乳中快喘不過氣來的求救。
「小杰小少爺——」緊接在後的是枯瘦的葛老先生,他躲開狀似乳牛的老婆,搬了張椅子站在上頭,好讓自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在極西的頭頂磨踏,「公公好想你啊,你有沒有收到公公托倫恩那死小子送給你的葡萄酒,好不好喝呀,公公再給你多送點。」
兩個老人家的舉動徹底的打敗了紫芙,她握著手槍高舉的臂膀突然顯得多余而可笑,只能徒勞無功的松下,愣愣的站在一旁的角落,看著他們熱情如火的包圍極西。
極西左手按住壯碩的葛老太太,右手挽著眼淚鼻涕齊下的葛老先生,無聲的嘆了口氣,這種齊人之福實在幸福得令他無法消受。
他露出微笑,拍拍兩人的肩膀,「我現在不就來看你們了,婆婆公公,你們釀的葡萄酒好喝極了,小杰最愛喝了。」他低頭在兩人的臉頰上香了香,「不要生小杰的氣好嗎?小杰也很想你們。」
他的笑容讓紫芙一陣訝然,這一路上這個牙尖嘴利的男人還沒給過她一點好瞼色,她還以為對方和她一樣,都是冷淡無情,沒想到……他也會有這樣備受呵護的表情。
紫芙眼眸一閃,隨即覺得眼前的畫面刺眼而羨厭。
「怎麼會呢,婆婆才不會生小杰小少爺的氣。」葛老太太抹一抹臉上的淚,破涕為笑,在左右右的打量著極西,隨即皺起眉頭,「哎,小杰小少爺,你怎麼瘦了,一定是倫恩耶死小子沒好好照顧你,下次我見著他,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小杰小少爺瘦了?!」葛老爺慌慌忙忙的拉著極西坐下,「小杰小少爺,讓公公好好看看你哪里瘦了?」
極西站起來,左手牽著葛老太太的手,右手握住梆老先生的肩,將兩位老人家扶進椅子里,「我一點也沒瘦,是變壯了,你們看,看哪。」他笑咪咪的挽高袖子,露出一截臂膀,然後嗯嗯啊啊、表情猙獰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擠出一塊肌肉,那獻寶的模樣逗得兩位老人家笑得闔不攏嘴。
「不生我的氣了吧?」他西模模葛老太太、葛老先生灰白的發,就像小動物像父母撒嬌似的。
「唉,傻孩子,公公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你要是不把身子骨養胖養好,公公才會生你的氣。」葛老先生拍拍他的手,‘你吃過飯了嗎?餓不餓?我讓你婆婆給你做點點心吃。」
梆老太太聞言趕緊起身,「是啊,是啊,婆婆給你做點吃的——咦,你額頭怎麼受傷了?你大衣怎麼會濕成這樣?快月兌下來,婆婆給你換一件于淨的,穿著濕衣服會感冒的。」
一听老婆這麼說,葛老先生也大感不對勁,轉過身去朝窗戶探頭,庭院空空如也,「小杰小少爺,你車呢?沒開車,你走路來的呀,怎麼不系條圍巾呢!哎,還受了傷,快快快,讓公公給你好好看看。」
梆老夫婦剛剛只顧著高興,居然沒發覺小杰少爺的樣子狼狽,現在察覺了,兩人像護衛著小雞的母雞般咯咯拍著翅膀叫嚷不休,又是吃食又是療傷,簡直把他當五歲小孩看待,當場就要動手月兌他的衣服,嚇得極西尷尬不已,只差沒舉雙手投降。
紫芙更呆了。這是那個拿著算盤尖酸刻薄的男人嗎?怎麼他看起來就像個鬧別扭的小男孩,一點也沒有惡毒、可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