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麼脆弱。」
小春壓根沒听見他說了什麼。「對了,你下是說飛天堡里有個神醫?我去把他找來,你不要動,在這等著,我去找他好下好?」口氣競由喃喃自語轉為低哄。
「他死不了的,你替他操心什麼?!」浮煙鬼魅般的靠近,瞧了瞧百里雪朔,邪佞的唇勾起深幽幽的笑。
百里雪朔將小春護至身後。
她的動作讓浮煙不悅了。「復姓百里的,你喜歡這個丑女人?」
「不許你詆毀她,她不丑。」
這王八,居然敢說自己的姊姊丑!
包可惡的是他干麼隨著起舞認定這魔頭是布紫陽!
「哦,」浮煙笑得輕佻,笑得憤世嫉俗。「這些年你把她藏著,又讓她變成這副德行,讓我們一家支離破碎,百里雪朔,我今天不把你的心挖出來我心里的怨恨一天都不會消,你說怎麼辦?」
「紫陽!」小春听得全身發抖,言語震顫。
「你不是她弟弟,你利用她思親的念頭,小人。」百里雪朔只想揮拳用力的朝這變態男人下巴好好給他修理個晶亮。
「既然你說我利用她,那……」他眼珠轉,「我就照你所說,利用得徹底一點好了。」浮煙哼道。
他電轉。「什麼意思?」
啊煙身影飄飄的飄到懸崖上。
「丑女人,你說本座是那個叫布紫陽的蠢貨?」
「你別站那麼高,很危險;」
「你擔心我啊。」
「你別做傻事。」
「我怎麼可能做傻事,要知道我能掙到這地位是什麼換來的,萬人之上,一呼百諾,所謂正道人士人恨而誅之的魔人?你知道我付出了什麼?」因為前任教主的多疑,他吃盡苦頭,那苦頭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吞在月復中只能讓自己恨得發狂。」
「紫陽……」她除了這兩個字再也翻不出任何可以安慰的話。
她渾身冰涼,被如海深的自責淹沒了。
「如果,你真的是布小春,那就來救我。」說完,倒退一步踏空,像斷線的紙鳶直挺挺的就打從崖上倒了下去。
「不∼∼」小春發了狂。
「小春,醒醒,他是魔教教主,就算這里是萬丈深淵他都不會有事的。」百里雪朔抱住她的腰,不讓她沖動行事。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事……」她哽咽,全身像被火燒,「可是他要我去……我只能去∼∼」
「他分明要你陪他去死!」死都不放,他死都不會放的!
指甲掐進了手心,小春神色凌亂傷痛,「……公子,他是紫陽,我不能失去他,請你放手,求求你……」
百里雪朔大震,她從未求過他任何事,這遭,為的是那令人發指的臭浮煙,他的臂松了,但也就霎時小春已經趁隙掙月兌他的箝制,跑上高聳的崖上,毫不思索的縱身跳下。
百里雪朔傻不愣登的木瞪自己的雙手,不敢置信。
困難的移動腳步往下探去,深不見底的寒氣,煙霧繚繞,小春她人呢?
他三番兩次讓小春遇險,這次還讓她送了命。
那個傻瓜呆的女人選擇了莫名其妙的浮煙,隨他而去。
底下是萬丈深淵,深淵下,是完全的未知數。
百里雪朔身子猛然往前傾,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下去把那個腦筋打了死結的女人找回來……
同命鴛鴦怎生書,他都還沒告訴小春他的心意。
腳懸空,眼看他也要掉人沒有盡頭的峭壁下面,一道冷風狂至,長鞭纏住他的腰,用盡兩人的力氣才把他拉了回來。
「老三,你瘋了!」甩著痛辣辣的手,半路落跑的百里陌慶幸他及時趕到,拉回這不顧性命往前跳的舉動。
就差那麼一滴滴,他可能要到陰曹地府去找人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匆忙趕到飛天堡又匆忙被百里陌拉上山的百里鳴彧—頭霧水。
百里陌面有難色。「先把人扛回去再說。」
「小春……」百里雪朔無力反抗,身軀軟了下去。
「小春?這名字好聳,怎麼也好熟?」百里鳴彧挑起眉。
百里陌大大的嘆了口氣。「別看我,我也不清楚。」
身為長兄,他也很自責好不好,覦著已然厥過去的老三,這死小孩只要他醒過來,不拷問清楚他就放棄百里家的老大地位讓他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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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無人,就連野獸也少有蹤跡的寒潭邊。
破布女圭女圭載浮載沉的仰躺在不見天日的冰水里,雙目緊閉,要不是心口還微有起伏,隨便誰都會認為是個死人。
水中的倒影蹲在滿是青苔的石塊上俯視她。
「吃到苦頭了吧,」用指頭點她的下巴。「不過,你也真笨……這世間只有我那笨阿姊會這麼做,人家叫你跳你就跳,那個混帳就值得你這麼為他犧牲嗎?」
壓根忘記是誰為他跳下來的人完好無缺的笑嘻嘻,冷酷無情的心裂了個縫隙,手指卻是惡狠狠的往不省人事的她按壓下去。
「我還想不到要拿你怎麼辦,不過,這里真的很冷,我看你好像快受不了了。」一把把人撈起來,渾身濕透不說還凍得像冰塊。
的確不妙,這時候他才記起,他這阿姊是個沒有任何武功的普通人。
普通人吃得消這里的瘴氣惡癘,還有椎人心骨的寒氣嗎?
她軟趴趴的身子說明了一切。
啊煙皺起太過好看的眉毛,朝著只見一抹晴空的上方低語,「你虧待她,這你活該受的!」
說完,以濕滑的巨石老藤為階梯,手攬小春,猿猴似的騰空跳躍,接著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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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
山在虛無縹緲處。
一小座清幽的獨門小院。
半天日暖暖的烘著躺椅上的人兒,輕裘覆蓋著雙腿,小幾有菊花數朵,—盅花茶裊裊的冒著輕煙。
天際偶有鳩鳥大雁飛過,鳴聲不斷。
「小姐,你想睡了嗎?外面風涼,我扶你進房去。」十幾歲的丫鬟有對可愛的酒窩,名字卻叫鐵石。
「我都在房間里悶了好幾個月你還要我進去,不了,在這兒舒服。」聲音柔軟,只是听得出來力氣還不足。
「那我去廚房盛碗冰糖銀耳羹給你潤潤喉。」鐵石隨即喊來另一個頭挽雙髻的婢女,令她要好好看著小姐諸如此類的叮嚀,才轉身穿過花徑往圓拱門處去。
「我又不是三歲孩童,心腸,站著腳酸,你去忙你的。」
叫心腸的婢女將籃子里剛摘下的鮮桃住小幾上堆,「我不忙,小姐吃桃子吧,這是桃園里最大的桃子,教主不許任何人摘,說了要給小姐補身子的。」
「又是冰糖銀耳羹又是鮮桃,又這堆東西,你們養豬喔。」經過幾月的調養,幸好髒腑無損,可是她大喜大悲過度,又在冷吱吱的寒潭中泡了不少時間,傷肝動肺,元氣大傷。
啊煙將她安置在這雲深不知處的宅苑里,所有物品供應俱全,魚翅燕窩,一些听都沒听過的補品堆成山。
看得出來他用盡辦法要把她補綴起來。
「根據心腸想,只要小姐說一聲,教主連天上的星星也會去摘給小姐的,何況這些吃食。」心腸羨慕極了,打她入教也沒見他們教主對誰好過。
小春盈盈的笑,什麼話都不接。
她眄著幾重門外的鐵扣環。「每回都是你們教主來看我,不如換我去看看他在忙什麼?」
她有多久沒走出那道門?
應該是從來都不曾吧。
打她醒來,就身在這精美的籠子里,紫陽每回來探她還是冷嘲熱諷不斷,這幾日卻不知道為什麼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