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來說!」余怒未消呢。
「您要不要等她醒過來再親口告訴她?」
「要你多管閑事!」
「是,小的下去鋪床,準備睡覺事宜。」
「我在這里打地鋪。」
「可是……」
「沒有可是!要是她半夜又出狀況,你負責嗎?」
瓦德利連忙揮手,「我算什麼,喜歡晴空小姐的可你。」
夏普橫眼瞥過去,「你睡門外,別讓我叫不到人。」
嗚,「是。」還以為逃過一劫了哩。
這是漫長的一夜。
終于,天快亮又還沒亮的時候,京晴空醒了。
她虛弱的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雖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可以確定的是她又活了下來。
一夜昏沉,僵硬的身體有一瞬間是失去知覺的,她想翻身下床,這才看見在床下鋪了毯子打盹的夏普。
他怎麼會在這里?
混亂的記憶捕捉,慢慢想起她在失去理智的最後,曾听見他氣急敗壞的呼叫。
雙腳慢慢的探到底,地板是冰涼的,她看見了腳踝的繃帶。
就這樣,她仔細的瞅著在睡夢中,仍舊是一臉陽剛的男人臉龐。
帶著多數阿拉伯血統的他並不是那種輕快亮眼的帥哥型男人,相反地,他的霸氣太厚,梟雄的氣味太濃,稱不上溫柔體貼,又老愛吼人。
連愛情也是凶狠土匪的索討。
雖然他凶,眼神卻很坦率,給她的東西永遠是最好、最考究的。
有時候她想,就連夏普自己用的東西也沒那麼精致吧。
這次,他的怒氣過去了嗎?呃……她知道了,並沒有。她輕微摩擦被子的聲音吵醒了並沒有深睡的夏普,這會兒,他正用他那雙合黑深沉不見底的眼看著她。
繼續這樣對望,她怕自己會沉淪下去。
「別動。」他說。
「我……身子有點硬,想下床動一動。」
「怎麼不說?!」
她明明說了好不好,
他只掌撐地,躍然站起。「我幫你。」
「幫我?」怎麼幫?她腦筋轉不過來。
夏普爬上床,將她披瀉在背後的發往兩邊挪開,十指力道適中的按著京晴空的肩膀。
「不……我……」她想拒絕,肩膀和身體都起了反應,這太親密了。
「什麼都別想,放松就好。」在她耳邊低語。
慢慢慢慢的,力道漸進式的征服京晴空疲倦的身體。
夏普的指頭從肩膀、脊椎、腰側甚至到大腿、小腿、腳板都按過,京晴空只記得她通體舒暢,身體舒服得像備受摩挲的小貓,悄悄蜷曲了起來。
他到哪里學的按摩啊?
持續的按摩又讓小貓陷入沉睡……中間,蒙朧得好像有個溫暖卻很堅硬的東西……是身體吧,摟抱住她一覺到天亮。
她懵懂的想,要是那溫暖的身體和熱度多點肉就更好了,那抱起來肯定很贊。
——就像頂級的彈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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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晴空再度醒來由外面穿透入來的陽光已經迤邐了一地,明亮亮的房間可以看見漂浮在空中的塵灰。
身邊的人不見了。
模著他睡過的枕頭,已經一片冰冷,顯然已經離開很久。
她的手就這樣貼著枕頭的凹處,可以確定昨夜是有人陪了她一整晚的,那不是幻覺。
心緒生波。
這時門卻咿呀作響,走進京晴空才在想著的人。
她多此一舉的縮回手,藏進被子里面去。
夏普微微一笑,不做聲。
煥然一新的他端著盤子,上面是剪刀、紗布跟新的藥單。
「你睡的好嗎?」
她點頭。只是所有的肌膚都在隱隱叫痛而已,她不敢照鏡子,可能會看見一張月兌皮的妖怪瞼。
夏普坐到床沿,放下盤子,接著掀開被褥,很自然的抬高她的腿,然後擺放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京晴空局促的抱著小腿,慌亂的想把腳抽回來。「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這鬼樣子你說我能做什麼?」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大窘,不小心誤會人家一片好心了啦,可是他們有好到可以隨意抱腿的地步嗎?
「我听到鴨子叫。」
「什麼?」
夏普開始解她腳踝上的繃帶。「你的嗓子,你都沒發現嗎?你養了只鴨子呱呱呱呱的叫呢。」
京晴空生動的眼眸轉了轉,驀然發現被消遣了,搖頭一笑。「是我自討苦吃。」
「知道就好。」
解開的繃帶下可以看見老醫生的草藥非常有效,京晴空本來腫得像豬頭的腳踝一夜就消腫,吸取出來的毒素把本來墨綠色的青草染成一片黝黑。
「你不知道沙漠里有很多會致命的毒蟲嗎?」細心的為她拭去舊藥汁,換上新的,再以潔白的繃帶層層包妥。
「沒想那麼多。」的確,那節骨眼逃命都來不及了,誰會去想那麼多。
「以後別再到處亂跑。」
「你不想想我是因為誰?」
「是我的錯。」他竟然很爽快的坦承,「我小氣,我吃醋。」
「吃醋……你怎麼可能?」
「是啊,我是男人,我有我的自尊。」
京晴空別過臉去,緘默了。
「那你干麼又來找我?」就讓她跟沙漠一起同腐就好了。
夏普用指慢慢扳過她,描繪她的臉,她向來潔白如芙蓉的臉曬傷後,雖然經過一夜調養仍舊紅腫累累,這應該很痛的。
「回去,我找最好的藥給你擦。」生肌長肉,短時間內回春。
「不要。」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找到,你要我空手回去,這樣我會被墨爾珠罵到臭頭的。」
「你騙人。」
「還有啊你不在,沒有人替我換穿衣服,我不習慣。」
「你可以學著自己來!」
城堡里多少人搶著要伺候他,根本不缺她一個好不好。
「就算要學,我也需要個好老師……而且是讓我看順眼的老師我才肯學。」
「條件這麼多,誰理你啊!」
「就你理我。」夏普溫柔的拉拉她的發,「跟我一起回去啦。」
「我沒辦法,一旦讓我知道你曾經嫌棄過我,我怎麼回去?」
「那我發一份昭告全國人民的文書讓杜拜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小氣,我吃味。」
京晴空激動的捶床。
「我不懂……也想不通,你這麼執著……沒道理的!」
他的聲音突然啞了,很久之後……
「也許,是我傻也說不定。」
夏普的話撞入京晴空的心扉,揪著不放。她扁了扁嘴,眼圈紅了。
「別哭。」他嗓音溫柔如風。
這樣也哭,那樣也哭,女人心,海底針。
「真的對不起!你明明知道我的心……它可能—直都不會屬于你,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這不公平……」
為什麼他們的相遇不是在最初、最美的開始?
「就算這樣……我也不想放開你。」
京晴空環住這昂藏男人的頸子,無聲的哭。
他的坦白幾乎要滴穿她心上的那把鎖。
她熱又咸的眼淚滑過夏普結實的肩窩,沁進衣料,一路透進了他的心。
第六章
黃昏,夕陽如血。
熊熊篝火架起來了,廣場中央用木柴堆成四角的火堆燒烤牛,香料抹了一層又一層,泛著金黃的香味遠遠的傳了出去,吸引了整個村莊的大人跟小孩都出來探頭。
這種晚會完全不需要邀請,只要想來的人都萬分歡迎。
夏普為了怕京晴空無聊,心理老是惦記曬傷的臉蛋,于是辦了巴北Q晚會。
為了不讓臉吹風,村長夫人好心的借她黑色薄紗遮住半張臉,紗麗袍子跟有著尖尖頭的皮革拖鞋,至于頭巾四邊都瓖了亮晶晶的金片,手鐲、耳環、戒子全套都是黃金,京晴空開心的穿帶,難得的笑靨一直沒有褪去。
相對的,今晚的夏普一身飄逸白袍,白頭巾,她像好奇寶寶的拉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