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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裙娃娃 第16頁

作者︰陳毓華

「理由呢,我不是給人家甩得不平不白的人,我要問個清楚!」他臉上盡是受傷的模樣,像負傷的獸。

「我說了她不想見你。」

「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眼對眼,初生之犢沒有絲毫認輸退卻的意思。

範貫天在很多男人面前見過這樣的眼神,但是要讓他折服的並不多,之前,他對溥敘鵬的印象雖然是界定于搶走他女兒的渾蛋,可那識氣魄卻也得到他的欣賞。

這次,他又退讓一步。

「你有種,這里等我,我去問她。」

開著的門重新又闔上了,可溥敘鵬的眼瞬也不瞬的瞪著那扇黃銅門,就像里頭會突然冒出妖怪的頭。

等著等著,他嘗不到嘴巴里的苦澀,看不到自己形容枯槁。

他只是不解,明明昨天還好端端的老婆,一個晚上過去就變心了,變得徹底無情。

女人善變,是這麼解釋的嗎?

幾乎過了一百萬年那麼久,門又開啟,露出範紫今白得不象話的臉蛋。

「女圭女圭?」

「我听爸爸說你找我?」那冷淡很清楚很明白,一字一句,讓人沒有半點想象空間。

「妳想家為什麼不說一聲,一個人跑回來?」

「沒有什麼好說的。」

溥敘鵬表情一呆,像被人摑了一個巴掌。

「女圭女圭,我大概太累了,腦袋不清楚,妳講話,我不大听得懂。」

她沒有溫度的眼楮有了狠色。「有什麼好不清楚的,我們分手,分手懂嗎?要不要我說得更明白!」

他不能呼吸,面色青筍筍;「我不接受。」

「好,你不接受,那我沒什麼話要說的了。」說完她想把門關上,然而溥敘鵬一只腳踏在門框上不肯讓步。

範紫今握著門板的手在抖,「你倒底想怎樣?」

「說明白、講清楚。」要不然,他不會死心。

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心髒有種針刺著,硬生生自己要捏爆它的痛苦,「我是千金大小姐,我厭倦跟你這窮小子的愛情游戲了。」

「妳再說一遍。」他茫然,酒窩寫滿了困惑,好像範紫今說的是外星人的語言。

天氣明明很好,萬里無雲,怎她嘴巴說出來的話卻像轟隆巨響,敲得他什麼都听不清楚呢?

「我這樣說夠清楚了。」

溥敘鵬看著她依舊無瑕的臉,卻覺得她陌生至極。

那種山窮水盡的心情痛徹心扉。

「女圭女圭?」

「以後請你不要這樣叫我,我怕別人誤會。」

「好,妳狠!我總算認清妳了!」他咬牙,牙齦流出血來卻絲毫不覺得異樣。

他顛顛倒倒的走了。

範紫今看著他的身影不見,手模著被痛楚啃囓的心髒,深沉的絕望,將她打進了地獄深淵。

是的,有他在的地方是永恆國度,然而失去他的所在是她未來將棲身的地獄深淵?

客廳的桌上仍舊擺著一包栗子。

可是早沒了溫度。

第八章

她討厭冬天。

也不知道打何時養成的感覺。

天氣轉冷,樹葉枯黃,街上毛衣、長靴、圍巾出籠的時候,她就會開始不舒服。

像今天,聖誕前夕,滿坑滿谷的歡樂氣氛瓖在大街小巷的店面,百貨公司,電視螢幕放送,所有的氛圍都在告訴大家要黑皮、黑皮、黑皮。

然而,她兩天前開始在痛的牙到了今天怎麼都忍不住了,鹽水,牙膏,什麼想得出來能止痛的辦法通通無效。

包嚴重的,早上豆漿也喝不下去,全麥土司的邊一踫到牙,差點要了小命。

于是,她只能臨時在電話簿上面找到一家看起來可靠的牙醫掛號看診。

冷酷的牙醫只瞧了瞧就說嚴重的智齒周圍發炎,要拔牙。

「我回去考慮。」不能緩刑嗎?

「最好立刻拔除,牙齦的周圍都潰瘍了,很嚴重。」即使牙醫帶著口罩,她怎麼都覺得他不懷好意。

「我……真的……還……要……想想……」她連口齒都不清了。講話要牽動神經,她只有一個∼∼痛∼∼的感覺。

「這位小姐,我真好奇,妳牙痛成這樣,是怎麼忍的?」牙醫雙手一攤。

簡直跟自己的牙過不去。

「哪有……也就……這兩天……」而已。

看她托著腮講話都有困難,頑劣啊。

「拔。」

她痛得眼淚又快掉下來。可是在這麼酷的牙醫面前掉眼淚會很糗。

「Miss張,給我麻醉劑。」他已經在喊助理小姐。

嗚嗚嗚嗚……被逼上梁山。

于是,就成了現在這樣子,咬著一塊棉球,臉鼓腮腮的,丑極了的走出牙醫所。

她明天有一個臨時約在台北的客戶要見,一個婚禮要參加,她踫踫腫起來的地方,抽氣∼∼吱,麻,這樣子怎麼見人?

牙醫門口本來說好要來接她的人還不見蹤影,同時間,手機卻響了起來∼∼

「喂,是我。」手機那方的人像是知道她講話不方便,很快的起頭。「我塞車,大概還要二十分鐘才會到。」

「沒關系,我自己搭車回去。」

「別,我立刻就到了。」

「你別急,我到附近逛一逛好了。」她不需要別人把她當作搪瓷女圭女圭的愛護,不過都沒有人理解她的想法。

她懶的解釋太多,大家喜歡這麼待她,就這麼吧。

皆大歡喜。

幣了電話,她把手機收到隨身包包里面,開始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還不到中午時分,店家跟百貨公司卻早早開門,也有那種二十四小時都熙來人往的店面,放眼望去,什麼都新鮮,什麼都有趣。

才幾年時間,她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脈動,落伍得很了。

其實也難怪。

有兩年的時間她一動也不能動的躺在醫院,那是與世隔絕的日子,有一度,以為會活不下去。

兩年後,移植的器官不再排斥,她回到了人群中,花了六年的時間拿到學位,接下來,父親病了需要靜養,她責無旁貸的接下了他的帝國事業。

案親為他是事業打下很好的基礎,傍著她的是許多忠心耿耿的老臣,她得天獨厚沒有在派系的爭斗中花費太多心力。

但是,掌握一個事業集團談何容易,更何況範氏事業遍及海內外,歲月倥驄,想不到一晃眼,流年偷換,十一年過去了。

轉眼,都快到她三十歲生日了。

她一直是幸福的,不管生活、工作都有人打點,唯一爸媽比較有話說的就是感情了。

他們總是有意無意的提醒她該是適婚年齡了。

懊有個家、有丈夫、有小孩。

說,那是女人一生必須的路程。

說起來是有點奇怪的,這些年,她什麼都有了,卻從來沒想過要去深刻的愛過誰,或是談什麼轟轟烈烈的戀愛。

熱情,好像跟著她拿掉的心髒,也冷卻了。

有人追,她也接受。

即使愛了,也有所保留。

當對方想離去,她也不挽留。

來來去去,就剩下偶爾被她抓來出公差的岳子軍。

她跟岳氏少東……應該說岳氏總裁還有聯系、十多年了,他也從二世祖接手了他父親留下來的基業,而且干得有聲有色,在他那塊專業領域里,已經是響叮當的人物了。

她停在華麗的櫥窗前面,白雪靄靄的布置,中間放著一輛哈雷,哈雷座上有個保利龍做成的聖誕老公公。

紙剪的聖誕紅灑了到處都是。

這,應景的勾起了她心里最不願意去想的一份記憶。

炳雷啊。

模著櫥窗,她記憶里有輛老哈雷,總是載著她在固定的那條路上來來去去,寒風中,老哈雷的引擎總會不定時的咳個幾聲,然後就會有著溫暖的聲音告訴她,不會有事的……了不起,我們下來推車。

推車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突然∼∼

「媽咪,那個阿姨為什麼哭?」稚女敕的聲音傳來,小小的女孩穿得像個白雪女圭女圭,不解的對著她的媽咪提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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