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中她使勁去推他,更用膝蓋去頂他,希望他那條曖昧的大腿自動抽回去,哪曉得雙腳踩來踩去,車子居然往後倒開,煞車變油門,她感覺不對勁想握回方向盤,時間晚矣。
強烈的撞擊聲之後,一切歸于靜寂……
沒有痛意,她被保護得滴水不漏。
「你……」睜開眼睫,由于後座力太強,暫時的暈眩使得她一下子什麼都說不出來。
容郡輕揉她的後腦勺,確定她沒有任何下該出現的外傷,才問︰「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
她搖頭。
「下雨了?」
「我想不是,我們撞壞了消防栓。」滂沱的水澆灌著車,外面的世界一片迷蒙再也看不清。
「噢!」她掩面。
「我出去看看。」
「我也要。」她跟著容郡後面打開車門,旋即看見被撞歪的消防栓水流如注,狂劇的水花幾乎是立刻把兩人就地正法成實實在在的落湯雞。
容郡想把身上的外套月兌下來給她。
「來不及了。」盛雪瞇著眼。她從頭到腳已經濕透,不管拿什麼東西來擋都是白搭了。
容郡還是把外套往她身上披。
「你真丑!」她羞他。
「妳也沒比我好到哪里去!」
兩人抹臉、抹臉、再抹臉,眼交眼,手交手,肩並著肩的同時噗哧一笑。
笑聲是關不住的閥門,一旦開啟,泯了一切恩仇。
「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請妳跳舞?」標準的紳士邀舞,容郡曲下膝,表情誠懇真摯,眼神又亮又明。
「在這里?」盛雪意外。
「請小姐賞臉。」
她眼珠轉了轉,有何不可呢?笑容旋即從她俏臉上放大,她扯開了外套,把雙手交給容郡。
「先說好,我的舞技很差,踩了你的腳不許喊痛的。」
「這麼『濕』情畫意的地方,就算腳被妳的象腿壓腫了我也不敢吭聲的。」
「油嘴滑舌!」盡避路邊的人多了起來,盡避兩只落湯雞的形象實在難看,盡避陪伴他們的只有不絕于耳嘩啦啦的水聲……呵,管他那麼多的盡避,盛雪把手遞了過去靠近另一個熾熱的身體,雙足翩翩,陽光下、水花中,兩具胴體肆意的旋轉。
他貼上了她的唇。
好久以前,他就想這麼做了。
班呢……是上不成了。
「不如∼∼∼∼∼∼」快樂的嗓子一半命令一半催哄,「約會去吧!」
但是他的提案立刻被否決,還得到一枚你是妖怪的眼神。「不想,我哪里都不想去。」
車子進修車廠維修去了,兩個大人被看似年紀比自己還輕的警察罵到無法反駁,還不夠丟臉喔。
絲毫不思反省的人吐了吐舌頭。「我無所謂,妳在哪,我在哪,妳不想出門,我們就不出門。」
他總是表現得很需要她。
盛雪放下手邊的東西。「我想問你,你真的要在婚紗館上班?」
「不是,我有兩個版本,妳要听哪個?」
這死小孩!講話就不能干脆一點?盛雪把浴巾橫拉套過他的脖子,作勢要勒死他。
「我很嚴肅的!大姊。」嘴巴雖然如是說,可他的神態哪有半點鄭重。
「你真的皮癢!」不嚴刑拷打,這家伙打算裝瘋賣傻到幾時?
「殺夫啊!」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還不要你咧。」
「妳不識貨,我只要站出去可是大家搶著要的!」
「那你去找那些識貨的女人吧,我本來就是很不知好歹的人。」
兩人打打鬧鬧,你一言我一語,樂不可支,殺風景的是樓上傳來劇烈的敲響,顯然他們的喧嘩已經叫樓上的人抓狂了。
盛雪白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
「是,是我。」他鞠躬點頭,一手承攬罪過。
「去磕頭謝罪!」
「不用吧!男兒膝蓋下面都是黃金耶。」
「誰說的。我住這好多年,可是優良住戶,你一來壞了我的名譽不說,還打壞我的金字招牌。」她嘟嘴。不見得是真的生氣。
「好吧,我們改天買橘子去拜訪鄰居。」
盛雪擰擰鼻子,不說話了。
容郡主動靠近,將她細小的肩頭攬過來。
「我只是想見妳。」
不管用什麼方式出現,想見盛雪是他唯一的念頭。
至于那只冬蟲夏草威脅要是他敢傷了他老婆大人的心要如何如何,那些都不重要。
「我也想你。」在那些無眠的夜里,在風中、在每個不經意中,他的影像總是會跳出來。
「能听到妳的真心話,就算這時候叫我立刻去死,我也願意!」
「夸張!」
「妳是我見過最不浪漫的女人。」
「我的不夠浪漫會讓你困擾嗎?」
「謝天謝地謝謝諸神。」他竟然對著四方叩首起來。
「你又搞笑?!」
「才不,其實我感謝的是撫養妳長大的爸媽,要是沒有他們怎麼會有妳……我很好奇妳是在怎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
「我家,是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她轉過頭,眼光落在不知名處。「如果你要是我,你不會喜歡待在那樣的家庭的。」
排行七個女生老ど的她是多余的,既沒有前面幾個姊姊的強悍,也沒有下面三個弟弟受寵,那樣的家庭有她也好,沒有她也無所謂。
「耶,謝天謝地。」
他的反應完全出乎盛雪意料之外。
「我一直很煩惱要跟許多人搶妳,其實我在來的途中已經想過好幾套對策,想著要怎麼追求妳才能讓妳把心交出來,想著要制造很多的羅曼蒂克叫妳心動、無法拒絕我,我知道我需要妳,妳卻不見得需要我,這讓我很沮喪。」男人自尊受損莫此為甚。當你愛上一個女子,對方卻完全不把萬人迷的你放在眼底,這會兒去掉幾個他將來必須面對的「眼中釘」,心里舒坦得像大熱天喝下一瓶清涼的飲料一樣。
盛雪不自主的伸出雙臂去抱他,無以倫比的家底、面貌下的他潛藏著許多的不安全感。
他把頭抵著她的,眸光灼灼。「雪,妳給了我家的感覺。」
「我並沒有刻意為你做什麼。」如果那些舉手之勞也算溫暖的話……「你是我見過最賴皮的男人。」厚著臉皮要吃、要喝、要抱抱,用盡手段勒索她的感情,他這麼怕寂寞呵。
「我也很用力在測試自己臉皮的厚度啊。」就是這樣,兩人的體溫共同盤據一張沙發,共同的氣息,就算說的都是沒有營養的話,然這就是他要的家的感覺。
「你要找人取暖我不是好對象。」
「誰說?我不只想取暖,我想依偎,想同甘共苦,想一輩子牽著一個女人的手走下去。」
盛雪慢慢瞠大了眼眸,像是要看進去他眼中的靈魂。
在敞開真心這部分,容郡比她勇敢得太多了!
「那好,趕快去號召天下,憑你的臉蛋還有身家,嘖嘖,你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後宮佳麗三千……你……要多保重身體啊!」要不然怎麼應付無度的需求呢?
「我翻臉嘍,妳踐踏我男人的自尊心!」他表現得還不夠清楚嗎?
「哈!」
「我很清楚、完整的表達我的情意,妳有听有懂嗎?」看起來是沒有。
容郡跳了起來,他到處梭巡了一遍後,開始掀窗簾,翻箱倒櫃,然後從垃圾桶中翻出來一枝謝了一半的玫瑰花。
他不甚滿意的摘掉幾片凋謝的花瓣,用連自己也不滿意的聲音說︰「我要向妳求婚!」
盛雪用手摀住眼楮。「鬼會答應你才怪!」
竟然想用一朵殘花跟她求婚,他要不是急瘋了就是腦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