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那幾個字沁入她一直捍衛的心,沁得她心酸。
她抓著椅背。「那又怎樣,活該你出現了我就要說歡迎光臨?你要走,還要等我說謝謝光臨嗎?」
「妳有在意我對不對?」要不然從見面到現在也過了大半天,她還是像一只捍衛小雞的母雞,隨便一踫就啄得人面目全非。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姚姊吩咐,我不會讓你進來的。」換句話說她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硬是壓下去對他亂七八糟的感覺,她告訴自己只要熬過今天,只要熬過今天……
「小雪。」
「誰允許你這麼叫!」她掄起拳頭。
誰知道拳頭才握緊就落入更大的掌握,容郡把抵在沙發椅靠上講話的盛雪往下拉,讓她的身體貼著他,讓她進退不得。
「看著我的眼楮再說一遍。」女上男下。「妳滿意這樣的姿勢嗎?」
她欲言又止,菱唇半啟,又羞又憤的想打歪容郡的下巴。
「放開我!」
也許是不想看到她眼中水汪汪的樣子,他妥協了。「我知道了,妳真是傷害人心的妖女,我到今天才知道我這張臉對妳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他並沒有打算把小雪弄哭。
他松手,讓盛雪從他身上爬下來。
「我這里讓給你睡,明天你要走的時候把鑰匙交給樓下的管理員就好了。」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臉皮還不停的抽動,腳很軟。
「妳要去哪?」
「我自然有我的去處。」她不會說是要到余菲的小窩打地鋪。
「不用吧,妳這里有好幾間房,妳如果對我不放心,大不了睡覺的時候把門鎖起來,我不會去偷襲妳的。」
要是拒絕不免顯得她矯情……
「好啦、好啦,我向來說話算話,說不踫妳就不踫,妳不會有貞操危機的。」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喔。
盛雪實在也累了。
今天工作,為了抵抗容郡的靠近,體內的防衛機制全體出動︰心的跳動頻率完全亂掉不說,心不在焉的結果換來衣料剪裁錯誤,一塊法國珍珠絲緞被她剪了個四不像。
實在是夠了!
「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我對妳講過的話從來沒有忘記過。」
入侵計畫成功!耶!
第七章
草草的按下時鐘,號稱有一六○的身子從涼被里鑽了出來。
懵懵懂懂的轉著很不舒服的脖子,女人啊,有了那麼一點點年紀,真的是,只要稍微睡不好,身體就會隨時舉白旗抗議。
可惡!這都不知道是被誰害的?!
走到浴室,額頭當當當冒著她這年紀不該有的青春痘。
她一點都不以為臉上長了青春痘有什麼好高興的,戳著那顆不識相的痘子,盛雪埋著頭刷牙漱口。
一反平常上班的匆忙,她慢吞吞的抹著臉,慢吞吞的踏出浴室,接著打開房門--
「妳起床了!」一听見她的腳步聲,容郡馬上拋棄看到一半的晨間新聞,沖到她的房門口。
「你……怎麼還在這里?」眼花間看見容郡那張燦爛如星辰的臉蛋,盛雪呆愣住。
「我等妳起床弄早飯給我吃。」他忙著把掉到眼楮前面的頭發撩到後面,一時間充滿手忙腳亂的稚氣。
「就只知道吃。」真是夠了!
「因為妳煮的菜好好吃嘛。」抓著一綹頭發,他的表情無辜得叫人怦然心動。
「把身體轉過去。」她無力的命令。她的青春痘為什麼更刺痛了?
「哦。」他听話得不得了。
盛雪雙手捧起他如黑綢的頭發,用五指梳理。「別動喔,拉到你的頭皮我可不管。」她的口氣還是沒半分通融。
「我肚子好餓。」這種感覺真好。
「你要我剪掉你這麻煩的頭發嗎?」這樣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弄早餐。
「妳不喜歡,我就剪。」
「無聊!你干脆剃光頭當和尚去啦。」她還是沒好口氣,但是動作輕柔,好象握在手中的是最上好的布匹。
她沒有幫誰綁過辮子,在婚紗店的時候看余菲動作俐落,什麼發型都造得出來,怎麼到自己手上卻不是那回事了。
「我當和尚的話,妳住到我隔壁來當尼姑。」
「容郡,你繼續胡說八道不要緊……」在他面前晃了晃正在進行中的辮子,盛雪的威脅很明顯。
也不想想辮子掌握在她手中,等一下她就「不小心」扯斷他招蜂引蝶的頭發,看他拿什麼去泡妹妹?
「妳看我們倆這樣像不像夫妻?」
「我可不想要一個老是要我伺候的男人。」毛茸茸的辮子,她盡力了。
「那妳心中的白馬王子長什麼樣?」笑嘻嘻的把辮子盤到脖子,他的眼楮始終跟著盛雪的身影走。
「沒想過。」她是真的沒想過。她不像所有的女孩子會在心里描繪一張屬于自己的未來,她也沒想過怎樣的男人會有副不怕風雨願意讓她棲息的胸膛,她太早出社會,太早獨立,太早知道靠誰都沒有用的。
男人。她家的男人……她搖搖頭,不去想。
這些年,有許多的男人在她身邊來來去去,她卻一直很篤定的知道,那些強壯的或者不屬于強壯的胸口,沒有一處是永遠屬于她的。
「雪……」容郡偎過來,探照燈似的亮眼把她流露的茫然跟忿然瞧進眼底。
「你肚子餓干我什麼事?」她直覺的反應過來。然而下一秒,她轉進廚房,拉開冰箱,把日前才補給的食品通通挖出來,泄憤似的擺滿整個流理台,不一會兒,水龍頭的沖刷聲蓋去一切。
就在她忙著準備食物的時候,一點都不肯拿捏安分尺寸的人頻頻進來,跟她擠在小小的空間大喊不夠--米飯不夠,菜色不夠。
盛雪咬著銀牙,手拿菜刀。「你最好不要讓我看見剩下一顆飯粒,要不然我……」
「不然怎樣?」他舒展著眉,發出貓一般細不可聞的聲音。
豎得高高的凶器倏然收回。「下次你就沒飯吃了。」
她的頭俏俏垂下,噗嗤噗嗤的鍋子冒著絲絲的香氣,太過早起的早晨,小麻雀在窗台上踱步覓食,偶爾抬起圓下溜丟的眼珠子瞧人,她的身邊杵著一個大男人,男人言笑晏晏,這是多麼美的一幅畫。
如果她想擁有這幅美麗的風景,可以嗎?永遠的?
「到了!」
盛雪推了推滿臉睡意,而且已經老大不客氣將她的香肩當作枕頭睡到七重天外的容郡一把。
「到……到哪?」填飽肚皮睡蟲就趕不走的人還忙著跟周公下棋,突然被喚醒,睡眼惺忪的表情老大不願意。
「下車,你到外面等我,我去停車。」他像個孩子,嗜睡的模樣一派天真無邪,吃飽了睡,睡飽想吃,完全是幼童的行為。
這附近有投幣式的停車場,一天下來咬的硬幣可觀,平常盛雪可不興當冤大頭,讓那些吃錢不眨眼的玩意吞掉她的辛苦錢,今天多出來一個容郡,她只好把好幾個月沒出過門的老爺車開出來兜風。
「停車是男人的工作,我來!」他打了長長的呵欠,揉眼,伸過長臂就要接管方向盤。
他還是想睡得要命,沒辦法,打自娘胎帶來的習慣改不了,尤其在吃了兩鍋飯後,他心滿意足之余,瞌睡蟲更是一路作陪。
「別跟我搶……你走開!」她可沒想到容郡會來這下,煞車緊踩不放。
「讓我表現一下嘛。」基于吃她、住她、開車也她,身為男人的他偶爾也該盡點心力不是嗎?
然後,就看見兩人卷成麻花樣的糾纏在一起,容郡的長手長腳佔了天時地利的便宜,他一腳橫跨,等于坐在盛雪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