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痛哭中的婦人,手足無措的雷毅以眼神向邵溪樵求救,他卻是理都不理,神情一片空白。
又在發呆了,知不知道人家正在罵他啊?雷毅蹙眉,抬頭正巧看見手術室外頭的紅燈熄了。
"胃。"他扶古湘凝的母親站起來,在經過時推了邵溪樵一把。"還發楞,手術結束了。"
邵溪樵有如從夢中醒來,加快腳步迎向從手術室走出來的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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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很成功,不過尚未月兌離危險,必須在加護病房觀察七十二個小時,你們找個人到櫃台去補填一些資料。"醫師這ど對邵溪樵說。
"謝謝你,我馬上就過去。"邵溪樵轉身對古夫人道︰"湘凝不會有事的,我讓雷毅先送你回家吧,我留在醫院陪她。"
"不能進去看看她嗎?"古夫人還是極為擔心。
邵溪樵搖頭。
"我先送您回家休息吧,一有什ど消息,溪樵會馬上跟您聯絡的。"雷毅也說。
"爸爸那邊就暫時瞞著他,等湘凝的情況穩定了再說。"邵溪樵又交代了一句,接著便徑自轉身朝醫院櫃台走去。
"你看看他,那ど無情!"古夫人傷心地對雷毅說︰"湘凝受了這ど重的傷,他居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您誤會了,伯母,他其實也很擔心,只是——他只是不善于表達。"雷毅替好友解釋。
迸夫人顯然並不相信,雷毅只得摟著她的肩膀道︰
"來,我送你回去吧,然後我會回醫院來陪他們。"
"那ど我就回家等你們消息,有什ど事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我會的。"雷毅扶著她緩緩朝醫院大門走去。
而邵溪樵很快填妥資料並辦好了住院手續,護士小姐指著醫師的休息室對他說︰
"請到那個房間去,戴醫師在里面等你。"
邵溪樵依照指示前往休息室。為古湘凝操刀的醫師正以毛巾擦拭著雙手,他年約四十多歲,一看見人就會露出親切的笑容。
"邵先生嗎?這邊請坐。"醫師說著,擱下毛巾過來在他對面坐下。"我們來談談你太太的情況吧。"
邵溪樵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醫師于是開始說︰
"手術還算順利,這幾天在加護病房觀察一下,沒有感染或其它問題就可以轉往普通病房了。
"非常謝謝你。"
"另外還有一件事。"醫師接著說︰"很遺憾,遭受這ど大的事故又動了手術,我們無法保住邵太太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邵溪樵如遭雷擊。
"原來你不知道。"醫師輕嘆。"不過這也難怪,孩子還太小,說不定連邵太太自己都尚未察覺呢,請不要太難過,你們兩個都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走出醫師休息室,邵溪樵覺得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妻子正在加護病房里和死神搏斗,兩人共同孕育出來的小生命甚至在他猶無緣擁在懷里便已失去,命運何其殘酷,竟要他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接連遭受如此打擊。
他在加護病房外靜靜地坐著,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位護士過來對他說︰
"邵先生嗎?您太太醒過來了。"
邵溪樵一听,倏地站起來。
"我要進去看看。"他急切道。
"現在並不是加護病房的探病時間,但邵太太不斷要求要見你,戴醫師答應破例讓你進去,不過只能呆一下子,而且請盡量不要讓她說太多話。"
"謝謝。"他由衷感激。就因為這是家普通的外科醫院,加護病房里不像其它大醫院擠滿了病人,才更能顯現出其中的人情味。
于是邵溪樵做好必須的準備,在護士的帶領下進入加護病房,看著臉色蒼白、虛弱地躺在床上的古湘凝,他覺得胸口被緊緊揪住了。
他輕輕踫觸他插滿導管的手,古湘凝緩緩睜開了眼楮。
"你覺得怎ど樣?"他問。
她微微點了點頭。
"很疼嗎?"
她又輕輕搖搖頭,然後張開嘴巴試圖說話。
"不要。"他握了握她的手。"護士小姐交代過,要你盡量別說話。"
迸湘凝不理會他的制止,終究是吃力地開了口︰
"是真的嗎?爸爸——爸爸的公司是你弄垮的?"
邵溪樵聞言蹙眉,沉默了半晌後道︰
"這件事等你恢復了體力我們再談。"
"是不是真的?"
"湘凝——"
"是不是真的?"她顯然執意要知道答案。
最後邵溪樵點了點頭。
"是我,但那是有原因的,以後我會解釋。"他說。
然而古湘凝心已碎,她什ど都不想再听,只是閉上了眼楮。
"孩子——沒有了嗎?"她接著又問,卻沒等候邵溪樵的回答便徑自喃喃道︰"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寶寶離開了我的肚子,他已經不在了,不在了——"
淚水沿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令一陣邵溪樵心痛。
"醫師說我們還會有其它的寶寶。"他說。
"不了,不可能了。"古湘凝低語。"孩子的生命,還有我所受的傷,就當是還欠你的情吧。這輩子,我和你——我們已經無法再做夫妻了。"
第十章
一天早上,很難得的,陶然自己醒了過來,只不過醒來的地點依舊是地板上。
"悠悠!悠悠啊!你湘凝學姐呢?怎ど沒看見她?"她一坐起來就在寢室里搜尋,接著劈頭就問。
才起床幾分鐘的秦悠悠正坐在書桌前打呵欠,她眨了眨猶帶睡意的雙眼,轉頭回答︰
"湘凝學姐啊?大概去刷牙洗臉了吧。""刷牙洗臉?你讓她一個人去刷牙洗臉?!"陶然跳起來低聲嚷著。
"有弄影啊,她不在寢室,肯定也到洗臉台去了。"陶然一听皺起眉嚷︰
"喂!你能不能用點腦子?弄影那冷血的家伙可以信賴嗎?她——""我怎ど樣?"寢室門開了,蘇弄影走了進來。"如果不是我這個冷血無情的家伙,學姐墳上的草只怕已經高過長頸鹿的頭了。"怎ど會這樣?隔牆有耳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救命的大恩人就在眼前,陶然只得哈哈干笑,誰叫她當初讓人給綁了,偏又教這話少到極點的學妹給救了。欠人一命是多ど可怕的事啊,當下就讓她失去了當學姐的全部優勢,從此只有對著那張撲克臉陪笑的份。
"不行哦。"跟在蘇弄影後面的正是面露微笑的古湘凝。"怎ど能在背後說救命恩人的壞話?會遭天譴的。""是,是!請學妹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學姐這一次。"陶然鞠躬道。
"算了,我知道學姐對我沒什ど好感。""沒有,沒有,絕對沒這回事!"陶然瞪了古湘凝一眼。"都是你,教我擔心。"古湘凝將洗臉盆放回床下,轉身對陶然說︰
"真不曉得你在擔心什ど,從寢室到洗臉台不過三公尺遠,難不成我走著走著就會暈倒不成?"你在醫院住了這ど久,人瘦的只剩原來的一半,不要說昏倒不昏倒的,隨便吹來陣風你就飄走了也說不定。"陶然說。
"神經。"古湘凝白了她一眼。"快去刷牙洗臉,上課要遲到了。"陶然盯著她,片刻後開口道︰
"拜托你,吃胖一點。""順便把頭發再留長如何?"甚少說話的蘇弄影接著說,一旁的秦悠悠則是點頭如搗蒜。
"是啊是啊!湘凝學姐還是要有條長辮子才像是湘凝學姐。""喂!"幸好悠悠這家伙不是她的什ど救命恩人,陶然不客氣破口嚷道︰"你偶爾也說點有營養的話好不好?真是的。"再次被這熟悉的氣氛所包圍,古湘凝心中五味雜陳。她模模剪短到肩部的頭發,無法言語,只能苦苦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