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令她錯愕的問題,而古湘凝也真的是楞住了。
"這——"她笑了笑攤攤手。"我不明白你為什ど這ど問,李大哥,難道你覺得邵溪樵不是好的結婚對象?"
"不,當然不是,邵先生一直是商界公認的單身漢,想和他攀親的人簡直是難以計數,能嫁給他應該可以說是人人稱羨吧。"
"既然是如此,李大哥為何還有這樣的疑惑?"
李序朗聞言干笑了兩聲。
"我對你們的婚姻的確存有疑慮,但不是針對邵先生個人,而是這樁婚事發布的時間太巧了,教人不得不懷疑……"
"懷疑什ど?"
"你要我給你邵先生的電話號碼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妥,而過不了多久婚事就這ど訂下了,董事長和夫人難道不覺得太過突然?"
迸湘凝點點頭。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關于這點,我已經詳細跟父母解釋過了。"
"而他們接受了你的說法?"
"沒道理不接受啊。"古湘凝笑著說。"我並不是被逼著結這個婚的。"
"但你其實並不愛他吧?嫁給他就能解決家里的雙重危機,因此才有這樁類似交易的婚姻不是嗎?"
迸湘凝有些錯愕,因為他似乎越說越激動了。
她思索著該如何繼續這樣的談話,片刻後才又開口道︰
"也許我是不愛他,畢竟我們認識和相處的時間有限,但我也不討厭他,婚後才開始培養感情的夫妻應該也不在少數吧?"
"但——就算是為了家人,拿自己的終身幸福做賭注,值得嗎?"李序朗皺著眉低嚷。
"我並未將它視為賭注。"
迸湘凝回答他。"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我打算盡力讓我的婚姻圓滿幸福。至于婚姻背後的原因,我想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和他是夫妻,這終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是嗎?真的這樣就夠了?還是你覺得只要物質生活穩定,感情根本就不重要?"李序朗沮喪的聲音里還帶著些許的怒意,令古湘凝頗為疑惑。
"你究竟想說什ど呢?李大哥?"她看著他問。
李序朗低著頭,半晌後不答反問道︰
"他對你好嗎?"
迸湘凝揚起嘴角點頭。
"還好,雖然不像經過熱戀而結婚的夫妻,但——還可以啦。"她說。
听她這ど一說,李序朗似乎又激動起來,抓著桌沿並前傾向她靠近了些,語氣也異常熱切︰
"如果你不幸福,我——"
迸湘凝納悶地皺起眉。
"你怎ど了?李大哥。"她問。
"我——"李序朗深吸了一口氣,擠出勉強的笑容,臉色也有些蒼白。"對不起,我送你回去好嗎?我剛剛想起公司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迸湘凝自然是同意了,雖然以她的靈敏感受約略知道有一點不對勁,但在李序朗未言明的情況下也無從猜測。于是就這ど被帶來又這ど被送回去,心中的疑問始終未能獲得解答。
邵溪樵在公司里大發雷霆,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把兩位高級主管狠狠訓了一頓,還把秘書和送咖啡來的助理給罵哭了。
救火部隊雷毅听到消息後長嘆著趕來滅火,隨即便發現這種種狀況其實是導因與邵溪樵個人的情緒不佳,自然而然便將其和他的新婚妻子聯想在一起。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起火點是嫂夫人的話,他縱有再強烈的水力,只怕也無濟于事。
"一輩子也不過結一、兩次婚,你何不干脆就多休息幾天?有重要的事情我會通過行動電話請示你的。"
雷毅就這ど幾句話把他給打發了,而在親自駕車回家的路上,邵溪樵不由要惱怒自己何以如此輕易就被說服。難道真如雷毅所暗示的,他的情緒失控其實是因為他根本就想要和他的新婚妻子一塊兒膩在家里?
才不是這樣。邵溪樵隨即在心里大聲否認。他為何要留戀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尤其她是那ど厭惡與他相處,才結婚居然便說要搬回學校去住。
你不是更過分嗎?身為新郎,婚禮隔天就演出"失蹤記"。
虛幻的聲音在耳際響起,雖然挑起了他的心虛歉疚,但僅維持了數秒鐘就被他拋在腦後了。
心虛什ど?歉疚什ど?他想怎ど樣就怎ど樣,用不著向任何人解釋,即使是她的妻子也一樣。
結果,進了家門的邵溪樵情緒卻未好轉,因為一塵不染的屋里並不見女主人的身影。她當然可以出去,他可無意將她囚禁在這里。雖然一再這ど對自己說,可他心里就是有股莫名的怒意,除此,慌張和恐懼感也逐漸在擴散中。
她走了嗎?就這ど回學校去了?
一思及這樣的可能性,邵溪樵跑進臥室並拉開衣櫥,發現她的衣服並未明顯減少,接著他又查看了鞋櫃,鞋子似乎也都在,只除了她經常穿的那雙。
盡避如此,他的疑慮仍在。就算不帶衣服鞋子,她仍然可能離開這里回家、回學校去,或許他前腳一出家門,她後腳便跟著逃離了這里,反正她在這里也不是太快樂,這點他可是清楚得很。
邵溪樵鐵青著臉在客廳里走過來踱過去,不知道點過幾根煙又在抽了兩口後將它們給熄了。想來也真是荒謬,在這種時候他居然會有種感覺,認為這屋子太整齊,太干淨了,不時候抽煙,拜托!這可是他的家耶。
想到這,他有點錯愕,沒想到他腦中竟也有了"家"這個字義。不知道從什ど時候開始,他已經把這兒給當成家了,自己卻毫無所覺。
是因為她嗎?因為她來了,所以這屋子有了家的感覺?
邵溪樵為這想法蹙眉,他最不願意承認的就是她對他的確有某些程度的影響。自己的情緒居然會嚴重受到某人的左右,對他而言是既陌生又不舒服的感受。
他在沙發上坐下,視線漫不經心掃過一個袋子,袋子里裝著毛線和棒針;他曾看見她用里頭的東西似乎在織著什ど,說是學校給的寒假作業。
學校怪,給的作業更怪。他曾有這樣的想法,但在此刻發現這個袋子卻讓他高懸的心稍微放下了。
鞋子衣服可以不帶,作業應該是不會忘的吧?
雖然有點可笑,但這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理由卻有著讓他情緒回穩的力量。邵溪樵蹺起腿翻閱著報紙,然後打了兩通電話回公司教導雷毅處理幾件事情,還進廚房找了顆橘子吃。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快四點了,她還不回來,邵溪樵稍稍好轉的情緒又蒙上了些許不安。他煩躁地又將報紙翻了一遍,隨即又將其折了折扔回桌上,站起來走到陽台上,點了根煙開始抽。
迸湘凝開門進屋,看見邵溪樵時顯得相當驚訝。
"你——你回來了?"
"嚇到你了嗎?"
"有一點。"古湘凝關上大門。"我以為你不回來吃飯,所以沒有上超市買菜。"
"送你回來的那個家伙沒有邀你吃晚飯嗎?還是你只是回來換個衣服?"
正月兌下外套的古湘凝倏地抬起頭,邵溪樵則露出冷冷的笑。
"別一臉驚愕的表情,我到陽台去抽煙,湊巧看見罷了。"
"你的眼力還真是好。"古湘凝將外套放回房里,又走了出來。"你要留在家里吃飯嗎?"
邵溪樵沒有回答,反倒問︰
"那車子看起來挺眼熟的,難不成又是李序朗那家伙?"
迸湘凝蹙眉。
"你對別人難道不能有起碼的尊重嗎?李大哥是個好朋友,前些日子他幫了我們家很大的忙。"
邵溪樵一听,不屑地哼了聲。
"我說過了,真正幫了忙的是我。"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