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別胡來了,夢月——」江青璃努力阻止她。「你手上、腳上全是傷,怎麼能下床走動呢?」
「如果我繼續待在房里,想著他為何要這麼對我,那麼我一定會瘋掉的。讓我去,嫂嫂,讓我去問他,我可以走,不會有事的。」
「不行,萬一你跌倒了怎麼辦?我挺著這麼大的肚子可沒辦法拉你一把。」
「那麼叫鵲兒來吧!她可以扶我到涼亭去找聶平。」
「鵲兒個子小又弱不禁風的,她能做什麼?」江青璃搖搖頭。「不好,不好,你還是不應該下床。」
「那怎麼辦嘛?萬一聶平他一直不肯進房間來呢?我豈不是得傻傻地一天盼過一天?」
江青璃感覺左右為難。夢月的問題必須解決,但如果讓她下床走這麼遠一段路去找聶平,萬一影響了傷口愈合這可怎麼好?她輕撫著隆起的月復部認真思索著,終于讓她想出了辦法。
「有了,夢月,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我會讓聶平來找你。」江青璃說。
「真的嗎?」楚夢月對嫂嫂的話不怎麼有信心。「萬一他不肯來呢?」
「你放心,他一定會來的。」江青璃說著走到門口,喊來一個路過的丫鬟。並吩咐道︰「快,快到涼亭里去找姑爺,就說小姐傷口疼得不得了,這會兒正在房里申吟打滾。」
丫鬟立刻就朝院子跑去。
江青璃則轉了個身子,笑著對楚夢月說︰「你在這兒等聶平吧!他很快就會來的,而我得在他來之前離開,免得挨白眼。」
楚夢月沒想到一向溫婉的嫂嫂會想出這種法子,好半晌才從詫異中恢復過來。
「你放心,嫂嫂,聶平絕不會對你無禮的。」
「我還是暫時消失的好,否則你們怎麼能把心里的話全說出來呢?你要記得夢月,女人就要柔順點,是你的錯就道歉,然後撒撒嬌,嫂嫂可以跟你保證,什麼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這是嫂嫂的親身體驗嗎?」楚夢月蹙眉問。
江青璃則紅著臉揮揮手,挺著大肚子緩慢地離開了。
☆☆☆
聶平沖進房里,發覺楚夢月就坐在床上,既沒有申吟、也沒有打滾,看起來似乎好得很。
「傷口怎麼了?」他問,並拿了張椅子坐下。
「很好啊!」她回答。
「不疼嗎?」
她搖頭。
「那麼是怎麼回事?有個丫鬟十萬火急來找我,說你疼得在床上打滾。」
「是嫂嫂,她想幫我把你騙來。」
聶平皺眉。
「要找我的話派人說一聲就可以了,何必用這種方法?」
「人家怕你不肯來啊!」楚夢月看著自己的手。
「你找我,我怎麼會不來?」
「從林子里回來以後你就躲著我,連話都不想跟我多說。」她倏地抬頭問︰「為什麼呢?為什麼你忽然對我這麼冷淡?殺你未婚妻的凶手已經死了不是嗎?大仇已報,你還有什麼好煩心的?」
聶平略顯訝異地揚起眉。
「你知道了?」
「有關你未婚妻的事嗎?從嫂嫂那兒听來的,她以為你告訴過我。」說起這個楚夢月覺得非常委屈,又低下頭不看他。「你是故意不告訴我的吧?」
「我以為不說比較好。」聶平承認道。
「喔!」楚夢月只能這麼回答。
「你找我來是為了這件事嗎?」
「不是。」
「那麼是——」
「我說過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
「我沒有對你不理不睬。」聶平說。
「你明明就有。」楚夢月嚷。「你不跟我說話、不跟我一塊兒用飯,也不回房里來睡,這究竟是為什麼?」
「這件事等你的傷好了之後我們再討論。」
「不行!」她嘟著嘴。「如果你是生我的氣,我現在就要知道為什麼。」
「還是過一陣子再談——」
「我要現在談,現在!」
聶平深吸了一口氣。
「這可是你自找的。」他說著站起來走向她。「我原想等你的傷好了再狠狠揍你一頓,既然你等不及了,那我們就早點把這事給解決了,省得我這麼辛苦地忍耐。
來,把身子翻過去。」
「不要啊!」想象他的手打在她上會有多疼,楚夢月開始害怕了,拚命挪動身子往里躲。「為什麼要打我?我做錯什麼了?」
「你還敢問?」聶平咬著牙。「我離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要你乖乖待在莊里,沒有人陪伴絕不能走出銀月山莊一步,結果呢?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對不對?不僅溜出莊去,還讓左龍給逮個正著。」
「人家只是在附近走走嘛!誰知道——」
「如果你听話待在莊里,左龍根本不可能潛入莊里將你擄走,你知道落入那種人手中有多危險嗎?要不是諸葛木雲恰好經過救了你,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在嗎?」
聶平說著,無視楚夢月的尖叫,一把拉過她讓她趴在他腿上,手接著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小上。
「你這不知好歹的丫頭,既刁蠻又任性,不好好教訓一番是絕不會學乖的。」
挨打的楚夢月哇哇叫著,掙扎著一再踫痛了手腳上的傷,最後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
「好疼,好疼啊!別再打了。」楚夢月哭喊著。
聶平停下手,將她轉個身擁入懷里。
「以後我說的話,你听,還是不听?」
楚夢月可憐兮兮地點頭。
「再也不會任性調皮了吧?」
她又點點頭。
聶平嘆氣,伸手為她拭去臉頰的淚珠。
「老實說我並不相信你,不過這回就到此為止吧!你什麼地方疼?手?腳?還是我打的地方?」
「全都疼。」楚夢月吸吸鼻子,淚水還在眼眶里打轉。
「怪你自己不肯乖乖听話。」聶平模著她的頭發,她卻拉過他的衣袖抹了抹臉。
「我為什麼要听話?」她又吸吸鼻子。「你一心一意就想著替心愛的未婚妻報仇,根本就不在乎我這個才成親幾天的妻子,我為什麼還要听你的話?」
「心愛的未婚妻?」聶平蹙眉。「嫂嫂這麼說嗎?一定是你自個兒猜的對不對?
還說什麼我一點都不在乎你。」
「本來就是這樣,你愛你那個死去的未婚妻,對我卻連喜歡都談不上。」楚夢月喃喃道,神情非常沮喪。
聶平仰頭問天,無奈極了。
「你這又是听誰說的?」
「我問你,你那未婚妻叫什麼名字?」楚夢月不答反問。
「好象叫婉蓉。」
「一定是人如其名,溫柔婉約又楚楚可憐吧?」
「我只在她小時候見過她幾次,幾乎沒有什麼印象了。」
「你騙人。」
「我哪里騙你了?」
「如果你不是愛慘了她,怎麼會這麼拚命,非要逮著凶手替她報仇?還說什麼對她沒印象,根本就是說謊。」楚夢月捶打聶平的胸,被他抓住雙手制止了。
「什麼叫愛慘了她?」聶平問。
「就是非常非常愛她嘛!」
「我沒有。」
「又騙人了。」
「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怎麼可能『非常非常非常』愛她呢?」
「那麼是『非常非常』愛了?」她問。
「不是。」
「至少是『非常』愛吧?」
「沒有『非常』,連『愛』都沒有。」聶平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
楚夢月臉上還是寫滿懷疑。
「你追凶手追得這麼認真,難道不是想為心愛的人復仇?」
「我當然想抓住凶手以慰她在天之靈,但那是我的責任,是我應該做的,這和愛不愛一點關系也沒有。」聶平不耐地聳起兩道濃眉。「你究竟要繞著這話題說多久?她都已經過世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