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解方法,風允文緊繃的情緒稍稍得到了松弛,他哼著歌,披上浴袍走出浴室,頭發都沒吹干便拿起話筒撥了雷豹的電話號碼。
響了七聲,沒人接;風允文接著撥了他行動電話的號碼,沒開機。「啪」地一聲摔上話筒,稍稍放松了的心情立即又跌到了谷底。
老天爺在跟他開什麼玩笑啊?需要人幫忙的時候卻一個也找不到,難道要閉上眼楮替她把衣服換了?就算真換好了,又該把她送哪兒去呢?他可不想把床讓給這個瘋女人睡,卻委屈自己在沙發上窩一夜啊!
他鐵青著臉,又聞到那股啤酒發酵的惡心酸味,兩道眉不禁高高地聳了起來。
也罷,自己動手就自己動手吧!總之他已經無法再忍受這個瘋女人滿身穢物地賴在他床上。
再三遲疑之後,風允文到衣櫥里找來一條干淨的大毛巾,隨即又將它扔開,以自己的一件襯衫取代。就是這個了,暫時充當她的睡衣吧!沒有更適合的替代品了。
然後,風允文可笑地找來一條手帕蒙住自己的眼楮,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慢慢地伸向床上那睡得不知死活的女人。
南台灣,黑虎堂總堂口。
「你說什麼?再給我大聲地重說一次。」
「是,虎老大。」一個壯漢必恭必敬地回答。「人被帶走了,是昨天晚上的事,我讓阿狗跟蹤盯著他們,自己趕回來向您報告。」
「昨天晚上?」被尊稱虎老大的人用力一拍桌子。「昨天晚上的事到現在才讓我知道?為什麼不馬上打電話回來?」
「打過于,但是老大不在。」壯漢有些揮汗如雨。不能及時回報也不是他的錯,都什麼時代•了,行動電話幾乎可以說是人手一支,偏偏自己稱為老大的這家伙是個跟不上時代的家伙,怎麼都不相信那沒接電線的東西真是支電話。
「我不在?我不在難道就不能派人轉告我?」
「弟兄們說老大交代過不準打擾——」
「你娘咧!我說是說過,可是你也要有腦子想一想,有什麼事會比我要你盯著她重要?人昨天就被帶走了,我到現在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早都發生了,還來得及嗎?真是他媽的笨。」
「是,小的該死。」
「知道該死還不快給我去辦事?」
「是不是要叫阿狗直接沖進去——」
虎老大一拳K在壯漢頭上。
「把你剩下的那一點腦筋拿出來用好不好?不曉得人家的底細就讓阿狗沖進去,你以為我就是這麼帶領你們這一大票兄的?」
「啊……對不起,老大,我錯了。」壯漢「踫」地一聲跪了下來。
虎老大嘆了口氣,接著不耐地揮了揮手。
「起來,起來,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下跪成什麼體統?你馬上回去和阿狗會合,然後查一查那男人,是什麼來歷,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後天晚上我會在家里等你們電話。」、他握起拳頭,咬著牙道︰「一定要給我查清楚是哪個不要命的小子,我虎老大的人他都敢踫,不給他點厲害瞧瞧,我還配稱是南部第一大角頭嗎?」
鼻子里好像有什麼暖暖黏黏的東西流出來了。風允文倏地坐了起來,他模了模鼻尖,看了看自己的手,甩甩頭喚醒猶在沉睡的神智,接著便以火燒逃命般的速度沖入浴室。
這是風允文成年以來第一次流鼻血,看著被自來水帶走的鮮紅血跡,他的驚愕詫異簡直是筆墨難以形容。
這倒底是怎麼回事?一整夜不僅是春夢連連,睡不安穩,天還沒亮就醒了過來,居然發現自己滿手都是鼻血,這要傳了出去豈不毀了他一世英明?如果被雷豹他們冠上「鼻血少年」、「叔叔」等綽號的話,他還不始死了算了。
都已經三十多歲了,早巳不是血氣方剛、沒見過世面的毛躁小子,怎麼會為了一些艷情春夢就大流鼻血?難道……難道就因為替那瘋女人換了衣服?
他猛然搖頭,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原因,絕不可能,那家伙既不漂亮也不豐滿,不!已經接近三十歲了看起來還像個高中生,他會對這樣的女人動心?他會嗎?會才奇怪了。
雖說是蒙上了楮眼替她換衣服,雙手的觸感卻可以告訴他許多事。那女人是怎麼都稱不上性感的,至少不是足以令他噴鼻血那一型。肩膀小小的;腰細細的;臀部和胸部一樣縴瘦,沒有看頭;腿還不錯,雖然不算長,比例卻很恰當,穿起短裙應該會很好看口巴!
總而言之,她全身上下唯一值得稱許的應該就只有皮膚了,光滑細致又有彈性,不小心踫到時感覺非常的好——回憶起雙手踫觸她肌膚的感覺,「噗」地一聲,風允文居然又噴鼻血了,而且還濺上了浴室的鏡子,就好像他年輕時看過的爆笑漫畫一樣。
他愣住了,接著是一陣怒氣沸騰,雖然他並不清楚自己在氣些什麼。刷過牙洗了臉,用衛生紙止住了舁血,風允文朝逼不得已讓出來的床鋪走去。
天還沒亮,但他決定不再做好人讓她待在這兒了,不管她酒醒了,還是沒醒;不管這時候叫不叫得到計程車,她都得馬上走人。
才向床靠近了兩大步,電話鈴刺耳地響了起來,他只得轉了方向去接電話。
「喂,我風允文。」他沒什麼耐性地道。誰這麼沒有水準?打電話也不看看時間。
「阿風嗎?是我啊!」電話那頭傳來司徒青鷹興奮的聲音。「我女兒出生了,出生了,我做爸爸了。你一定要趕快到醫院來看看她,她真是可愛,長得長嵐若一模一樣,長大了一定會比她媽媽更漂亮。」
風允文這才記起司徒青鷹送妻子到醫院生孩子這回事,听見好友這麼興奮愉快的聲音,他不由也跟著高興,暫時忘了自己忿忿的情緒。
抱喜你,老鷹,緊張了好幾個月,終于升格為爸爸了。」
「是啊!到現在都還有點不敢相信呢!對了,雷豹上哪兒去了?我也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卻找不到他的人。」
「天知道他上哪兒逍遙去了,連行動電話都關了機。」
「八成又是跟哪個女人在床上鬼混了。」司徒青鷹道,接著問︰「阿風,你什麼時候來看嵐若?」
「你要我什麼時候去?」風允文說著打了個哈欠。
「能馬上來當然是最好。我要嵐若多在醫院待幾天,你來的時候可以順道替她買些日用品帶過來,」
「那些東西醫院的福利社沒有賣嗎?」風允文問,又打了個哈欠。
「應該有,但是嵐若受了這麼多苦替我生下孩子,這幾天我希望能寸步不離地陪著她。
風允文受不了地閉了閉眼楮。
「寸步不離陪她幾天?那公司怎麼辦?萬一雷豹依然不見人影呢?又要我一個人扛下整個公司的事嗎?」
「雷豹會回來的。」
風允文嘆氣,知道繼續和他爭論下去也不會有新的結果。
「我現在還不能過去。」他只能這麼說。「那個女人還在我房里。」
「啊!我差點了忘了那個女人。喂!你沒對人家怎麼樣吧?她喝醉了,那麼做是不道德……」
「去陪你老婆吧!別在那兒瘋言瘋語了。」風允文對他吼,接著他就听見一聲尖叫——錯’了,是一連串的尖叫。「我要掛電話了,待會去看嵐若和你女兒。」他說著切了電話,轉身面對顯然已經清醒的方沁白。
尖叫聲自然是方沁白打心里所喊出來的,任何…個潔身自愛、沒交過任何男朋友的女子發現自己處在這樣的一個狀態,會不由自主地尖叫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