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只是她,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有著相同的想法。老天!真漂亮的一個人,要不是他身材高挑、西裝筆挺,還真是經常在時裝雜志里看見的頂尖模特兒呢!
眾人如出一轍的表情令風允文情緒更差,打從十幾歲混黑道到現在,他已經看多了這種痴呆模樣,更清楚那微張的嘴和瞪大的眼楮代表什麼意思。
懊死!還是買把槍吧!管他合不合法。
心里是這麼想,風允文還是勉強自己露出微笑,對那個長相尖酸刻薄的女士點了點頭。
「是的,百貨公司此刻由我負責,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這位女士,是不是本公司有什麼疏忽之處,造成丁您購物上的不便?」
風允文溫文優雅、彬彬有禮,女士高傲的神情在他的注視下奇跡似地消失,聲音也緩和許多,不再那麼尖銳刺耳。
她清了清喉嚨,對風允文抱怨著︰
「我家住天母高級住宅區,老公在公司是主管級的人物,家里是絕對不缺錢的,今天讓司機送來你們這兒逛逛,東西還沒買呢,居然讓人當成順手牽羊的小偷,你倒說說看這事怎麼處理?我的名譽損失要誰來賠償?」
風允文看向樓長,樓長則拿出手帕頻頻拭汗,面色為難地道︰
「可是,這位女士的手提袋里的確有未結帳的貨品……」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東西為什麼會在我的袋子里,一定是不小心掉進去的。」女士強辯道,並拿出皮夾,取出數張信用卡及——小疊千元大鈔。「哪,你來瞧瞧,我沒錢買東西嗎?需要去偷—件—千多元的上衣?再說這件衣服樣式簡單毫無特色,完全不符合我的喜好,我拿它做什麼用?擦桌子還是洗車啊?真是的。」女士冷哼的一聲。
衣服會「不小心」掉進手提袋里的機率太小了,這點風允文自然是很清楚,可是這位客人氣勢高昂,若沒有絕對的證據,要她承認自己是小偷恐怕很難。對了,听听另——方的說詞吧!看看專櫃小姐怎麼說,如果她或者是有其他人親眼看見顧客把未結帳的貨品放入提袋,那麼這位女士的謊言便能揭穿了。
「這個專櫃的小姐呢?」風允文問,眼楮是看著樓長的,只不過在場的人听他這麼說,都伸長了脖子幫忙找起人來了。
「咦?方才還在這兒的,怎麼這會兒忽然不見人影了?」樓長蹙眉納悶地說,在專櫃四周走動搜尋。
「不會是害怕躲起來了吧?」高傲的女顧客哼了聲。「我看她是心虛,知道自己闖了禍,不敢出來和我當面對質。唉!貴公司也不曉得是怎麼教育員工的,誰對準錯明明是一清二楚,居然一再遲疑不做處理,讓顧客蒙受這種不白之冤,對貴百貨的信譽可會有難以預估的負面影響啊!」她故作好心地對風允文說。
風允文沒有理會她的話,他在等,也在搜尋那個突然不見蹤影的專櫃小姐,沒有她的證詞,這件事勢必得就這麼僵持下去了,而他可沒有耐性在這兒耗著,跟這位某公司主管的夫人閑話家常。
「啊!方小姐!」正當大夥兒都在找人,樓長忽然發出驚呼聲。「你躲在這兒做什麼?風先生已經來了,大家都在等你把事情始末詳細說一遍啊!」
躲在塑料模特兒身後的方沁白遲疑地露了臉,看著風允文雙眉詫地一揚,嘴繼而憤怒發氓緊。
這真的不是她的錯,方沁白在心里替自己辯白,她絕對不想和他再次踫頭,更不要說是在這種情況下了,她很清楚他對她有多大火。
咽!完了!他正朝她走過來呢!該拔腿逃跑?還是就這麼愣在這兒讓他臭罵一頓?咦?話說回來,他有什麼資格臭罵她?她這回可是理直氣壯,完全憑著原則在做事啊!
這麼一遲疑便失了先機,那個高個子的漂亮男人一眨眼已經來到她面前。她開始後悔,雙腿也恢復百公遲跑十二秒的機能,隨時都可以狂奔而去,把這緊張紛亂的場面拋在腦後。
只可惜為時已晚,當風允文向她逼近,周遭看熱鬧的也自然而然靠了過來。他們圍成一個圈圈,把一千相關人物困在中間,等于完全斷絕了方沁白的退路。
「你在這里做什麼?」風允文沒有想過會在這兒再見到這個瘋女人,他的怒氣完全被勾起,神情霎時變得冰冷異常。該死的老鷹居然敢騙他,如果林雲菌沒有在這里設櫃,這女人又是哪兒來的?
「我在這里做什麼?」也許有些哧著了,是以方沁白喃喃重復他的問題,然後才力持鎮定地回答︰「當然是工作啊!難不成是來逛街購物嗎?我的命可沒那麼好,不工作哪有錢買東西?不過,真要說起來我家也不算窮,我老爸每天都捧回一堆錢,幾乎是怎麼努力花都還有剩下呢!可是我討厭我爸爸,不想用他的錢,所以……」
「我對你的家庭背景沒興趣。」風允文冷冷地打斷她不知所雲的嘮叨。
「對……對不起。」又哧了一跳方沁白不自覺地抱住塑料模特兒。「我原來不是這麼愛說話的,只是你……你讓我覺得有點緊張。」她其實想說的是「非常緊張」,又覺得這麼說很丟人現眼,她像自己膽子多小似的。
風允文閉了閉眼。
「我再問你一次,你在這兒鬼鬼崇崇地究竟做什麼?」
「鬼鬼崇崇?我什麼時候……」方沁白剛想反駁,隨即想起自己此刻躲在塑料人身後的確顯得有點鬼崇,于是忙松手站了出來。「我才不是鬼鬼崇崇,躲起來只是不想見你罷了。」她說。
「你在躲我?」
「是咽!」方沁白點頭。「我知道看見我會引發你不愉快的回憶。」
這時候樓長靠過來在風允文耳邊說了什麼,他的眉于是又高高聳起。
「你就是這一櫃的負責小姐?」他指指女裝部新設立的專櫃問。
「是。」方沁白點點頭。
「為什麼?這品牌和林雲菌老師應該是不相關的。」
「我換了工作不行嗎?」她接著解釋︰「我去面試時也不知道公司要在這里設櫃,更沒想過自己會被派到這里來。一切都是巧合,這麼大的一個百貨公司,我真的以為自己絕沒有機會踫上你,而且我也了解你怨恨我的心情,任何—個大男人被誤以為是女人都會……」
「夠了!」風允文有想殺人的沖動。「你說的廢話並不在我們討論之列。既然你也是當事人之一,現在就請你把指控這位女士偷竊的原因解釋一下,好讓我了解事情的經過,以便判定這究竟是不是一場誤會。」
「才不是什麼誤會。」方沁白站出來道︰「你真的相信衣服會自己掉進她手提袋這種荒謬的說法?她分明就是偷了我的東西,在裝進袋子拉上拉鏈時被我發現,這樣還不是賊,是什麼?」
「喂!」「某公司主管的夫人」向前一步指著方沁白的鼻尖喊︰「你這個女店員說話給我客氣點,老娘什麼沒有就是錢多,干什麼要偷你這不值幾個錢、丑陋得沒水準的衣服?我說了這是意外,意外!你懂不懂?衣服是不小心掉進我袋子里,不是我偷的。」
「難道你在拉上袋子拉鏈時沒有注意到里頭多了件不周于你的東西嗎?」方沁白問。她一直被認為是沒有原則的人,為了改變這個觀念她才狠下心換了工作,如今明明自己是對的,又怎麼能為了息事寧人而向對方低頭?原則!她要開始做個有原則的人了,方沁白這麼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