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眨眨眼,隨即慈祥地笑了,並和氣地說︰
「啊--我知道,可是她今天還沒有來跟我買報紙。」
「昨天下午,大約--大約三點多的時候,你看見她從那里走出來嗎?」他指措片場。
阿婆眯起眼楮似在努力回想,半晌後才點頭。
「是啊!我是看見她從那兒走出來。可是她好像心情不好,只是氣呼呼往前走,偶爾還用手揉著眼楮,我跟她揮手,她都役注意到。」
「然後呢?你看見她往哪里去了嗎?」沈千浪繼續追問。
「這--」阿婆又回想著,眉頭都皺起來了。「你瞧瞧我這腦袋,才昨天的事情就記不得了,人老了就是這樣,真是--」
「麻煩你仔細想想,阿婆,也許只有你能幫我找到她。」
「啊!她--那個小姐失蹤了嗎?」
「她一夜都沒回家,我很擔心!」
「哎呀!」阿婆忽然喊。「我想起來了,她後來坐上一部黑色轎車走了,很大的那種外國車子。」
「黑色轎車?不是計程車嗎?」
「不是,車里還走下來兩個穿黑西裝的人呢!」老婆婆越說越肯定。「小姐上車前好像回頭在看我,但剛好有客人過來跟我買報紙,等我賣了報紙再回頭看,黑色的大車子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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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踫」的一聲被打開,白曉憂害怕地更往牆角縮。對,她是很怕,但絕對不要露出半點懼怕的表情,這麼多年的孤兒生涯讓她體會出把自己的弱點顯現在敵人面前是最最愚蠢的行為,她才不會讓他們以她的恐懼來對付她。
「吃飯了,白小姐。」進來的是以槍逼她上車的人,看起來頗為正派,只是笑容帶著點邪氣。
「不吃。」白曉憂撇過頭去不理會他。
「你這是何必呢?距離邱先生回來還有三天,什麼都不吃會餓壞的。小方曾交代我們不要虐待你,我們也夠仁慈的了,既沒有綁住你,還定時替你送吃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想吃罰酒。」
「不吃,不吃,說不吃就不吃,你端著你的食物滾出去吧!」白曉憂朝他喊叫,握拳的雙手有些顫抖,心里卻為自己的勇敢——著。
她早就說過不會出面承認自己是白老頭的孫女,他們居然還四處追殺她,怎麼樣都要置她于死地,金錢、權勢難道真那麼重要嗎?為了這些,連人命都可以犧牲,她這個姑丈簡直太不是東西了。
白曉憂不懂的是小方怎麼會和這件事有牽扯,他不是心茹的司機嗎?為什麼又替她姑丈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這實在是個打擊,白曉憂感覺好沮喪。他一直以為小方是個好人,虧她把他當朋友看,還跟他無所不談,沒想到他--他居然背叛了他們的友誼,她好失望。
「喂,你最好別太惹我,我可不是一直都這麼有耐性的,白小姐。」送飯來的人邪惡地扯動嘴角。「照理說,邱先生遲早會解決你,給你送吃的根本就是浪費,我們是看在小方的面子上才這麼伺候你,你可別不知好歹,非要惹我們生氣啊!」
「你們這群為虎作倀的壞胚子,我才不管你們生不生氣。」白曉憂深吸了一口氣,握緊顫抖的雙手道︰「你們要殺我就動手啊!記得那個功夫很好的人吧?他--他是我的愛人,如果我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他會把你們一個個揪出來殺掉,我也會變成鬼魂去幫他的忙,你們等著瞧。」
她話一說完就挨了重重的一個耳光,整個人跌坐在床上,嘴里還嘗到咸咸的血腥味道,不過她依然強忍著眼淚,以不屈的眼神瞪著那人。
他還想上前再給她一巴掌的,恰好故在桌上的行動電話響了,他急著去接,所以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未再對她動手。
他在窗邊講著電話,而白曉憂根本不想也沒有心情听听他在說什麼。她披關在山區的一間別墅,白天和夜里各有兩個人看管。他們有刀有槍,似乎又絕對地忠于她的姑丈,在這樣的惡劣情勢下,她逃生或獲救的機會不就幾乎等于零了?
她想起沈千狼,想起他要她當他的女人,而她甚至還沒有答應,也沒有機會體會一下當他的女人是什麼滋味,如果她就這麼死了,一定會後侮自己前幾天的任性行為。
其實她現在就已經後悔了,而且是非常後悔,明明就是只喜歡他,為什麼要違背心意和他鬧別扭?這下可好了,不曉得有沒有機會活著再見他,那句」我愛你」也許這輩子都說不出口了。
她越想越覺得傷感,不禁開始啜泣,接著便嚎啕大哭,哭得驚天動地,眼淚鼻涕齊下。
正在講電話的看守者蹙眉申吟,拉開嗓子對著行動電話大喊︰
「邱先生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我已經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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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來自一個法紀不張的動亂時代,沈千浪在四處尋訪,而白曉憂卻依然音訊渺茫的情況下也沒有想過該報官處理,他只是集中精神讓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該如何從極有限的線索中查出她的下落。
依照賣報阿婆的說法看來,她很可能就是被一直在追殺她的那幫人給帶走的,沈千浪懊惱自己對那幫匪類的事所知不多,他一直以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能在她身邊替她擺平。
他是太自信了,又太掉以輕心,過了幾天平靜無事的日子,他似乎連基本的暫自覺性都失去了,也就是這樣才使得歹人有機可乘,帶走了她。
沈千浪越想越覺得無法冷靜,他知道自己晚一刻采取行動,她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險,但是此刻一切是這麼雜亂無序,要找她又談何容易?
他焦躁地蹙眉,忽然發現昨天被自己隨意扔在桌上的名片,彷佛糾結成一團亂的毛線找到了頭,他霎時知道要找白曉憂該從哪兒著手了。他該去見見她祖父,從她祖父那里絕對可以找到某些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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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王,是白老先生委托的律師之一。」沈千浪才打過電話,二十多分鐘之後,這個男人已驅車來到蘇家,他神情緊張,顯然沈千浪對他透漏的事情駭住了他。「你說白小姐失蹤了,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有人看見她被兩個穿黑衣的男人以轎車帶走。」沈千浪簡單回答了他的問題。
「綁--綁票嗎?」王律師震驚得幾乎要跌坐在地上了。「怎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房子被大火燒個精光,好不容易租了個地方安頓下來,老婆又跟人家跑了,三個多月沒有客戶上門,好不容易才接下這個案子--老天爺真是對我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所有倒楣的事都落在我身上--」
「我不是耍你來听你說這些的。」沈千浪不耐地打斷他。「我要見曉憂的祖父,有勞你帶路。」
王律師意志消沈,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去見他有什麼用?他和白小姐雖是祖孫,卻從來沒有見過對方--」他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握緊雙拳好像有滿腔的悲憤無處宣泄。「因為我是三個律師里頭最沒有名氣的,所以另外兩人負責幫白老先生核算財產並擬定遺矚,我則被指派去找尋他未曾謀面的孫女。你知道這個工作有多困難嗎?光憑著一張老舊的照片就要找一個人,而拍那張照片時白小姐還在她媽媽肚子里呢!我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勉勵自己,不畏辛苦、風雨無阻地四處打探,簡直是翻遍全台灣的孤兒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