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眨眨眼,随即慈祥地笑了,并和气地说:
“啊--我知道,可是她今天还没有来跟我买报纸。”
“昨天下午,大约--大约三点多的时候,你看见她从那里走出来吗?”他指措片场。
阿婆眯起眼睛似在努力回想,半晌后才点头。
“是啊!我是看见她从那儿走出来。可是她好像心情不好,只是气呼呼往前走,偶尔还用手揉着眼睛,我跟她挥手,她都役注意到。”
“然后呢?你看见她往哪里去了吗?”沈千浪继续追问。
“这--”阿婆又回想着,眉头都皱起来了。“你瞧瞧我这脑袋,才昨天的事情就记不得了,人老了就是这样,真是--”
“麻烦你仔细想想,阿婆,也许只有你能帮我找到她。”
“啊!她--那个小姐失踪了吗?”
“她一夜都没回家,我很担心!”
“哎呀!”阿婆忽然喊。“我想起来了,她后来坐上一部黑色轿车走了,很大的那种外国车子。”
“黑色轿车?不是计程车吗?”
“不是,车里还走下来两个穿黑西装的人呢!”老婆婆越说越肯定。“小姐上车前好像回头在看我,但刚好有客人过来跟我买报纸,等我卖了报纸再回头看,黑色的大车子已经不在了。”
※※※
门“碰”的一声被打开,白晓忧害怕地更往墙角缩。对,她是很怕,但绝对不要露出半点惧怕的表情,这么多年的孤儿生涯让她体会出把自己的弱点显现在敌人面前是最最愚蠢的行为,她才不会让他们以她的恐惧来对付她。
“吃饭了,白小姐。”进来的是以枪逼她上车的人,看起来颇为正派,只是笑容带着点邪气。
“不吃。”白晓忧撇过头去不理会他。
“你这是何必呢?距离邱先生回来还有三天,什么都不吃会饿坏的。小方曾交代我们不要虐待你,我们也够仁慈的了,既没有绑住你,还定时替你送吃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不吃,不吃,说不吃就不吃,你端着你的食物滚出去吧!”白晓忧朝他喊叫,握拳的双手有些颤抖,心里却为自己的勇敢——着。
她早就说过不会出面承认自己是白老头的孙女,他们居然还四处追杀她,怎么样都要置她于死地,金钱、权势难道真那么重要吗?为了这些,连人命都可以牺牲,她这个姑丈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白晓忧不懂的是小方怎么会和这件事有牵扯,他不是心茹的司机吗?为什么又替她姑丈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这实在是个打击,白晓忧感觉好沮丧。他一直以为小方是个好人,亏她把他当朋友看,还跟他无所不谈,没想到他--他居然背叛了他们的友谊,她好失望。
“喂,你最好别太惹我,我可不是一直都这么有耐性的,白小姐。”送饭来的人邪恶地扯动嘴角。“照理说,邱先生迟早会解决你,给你送吃的根本就是浪费,我们是看在小方的面子上才这么伺候你,你可别不知好歹,非要惹我们生气啊!”
“你们这群为虎作伥的坏胚子,我才不管你们生不生气。”白晓忧深吸了一口气,握紧颤抖的双手道:“你们要杀我就动手啊!记得那个功夫很好的人吧?他--他是我的爱人,如果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他会把你们一个个揪出来杀掉,我也会变成鬼魂去帮他的忙,你们等着瞧。”
她话一说完就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整个人跌坐在床上,嘴里还尝到咸咸的血腥味道,不过她依然强忍着眼泪,以不屈的眼神瞪着那人。
他还想上前再给她一巴掌的,恰好故在桌上的行动电话响了,他急着去接,所以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未再对她动手。
他在窗边讲着电话,而白晓忧根本不想也没有心情听听他在说什么。她披关在山区的一间别墅,白天和夜里各有两个人看管。他们有刀有枪,似乎又绝对地忠于她的姑丈,在这样的恶劣情势下,她逃生或获救的机会不就几乎等于零了?
她想起沈千狼,想起他要她当他的女人,而她甚至还没有答应,也没有机会体会一下当他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一定会后侮自己前几天的任性行为。
其实她现在就已经后悔了,而且是非常后悔,明明就是只喜欢他,为什么要违背心意和他闹别扭?这下可好了,不晓得有没有机会活着再见他,那句”我爱你”也许这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她越想越觉得伤感,不禁开始啜泣,接着便嚎啕大哭,哭得惊天动地,眼泪鼻涕齐下。
正在讲电话的看守者蹙眉申吟,拉开嗓子对着行动电话大喊:
“邱先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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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来自一个法纪不张的动乱时代,沈千浪在四处寻访,而白晓忧却依然音讯渺茫的情况下也没有想过该报官处理,他只是集中精神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该如何从极有限的线索中查出她的下落。
依照卖报阿婆的说法看来,她很可能就是被一直在追杀她的那帮人给带走的,沈千浪懊恼自己对那帮匪类的事所知不多,他一直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在她身边替她摆平。
他是太自信了,又太掉以轻心,过了几天平静无事的日子,他似乎连基本的暂自觉性都失去了,也就是这样才使得歹人有机可乘,带走了她。
沈千浪越想越觉得无法冷静,他知道自己晚一刻采取行动,她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险,但是此刻一切是这么杂乱无序,要找她又谈何容易?
他焦躁地蹙眉,忽然发现昨天被自己随意扔在桌上的名片,彷佛纠结成一团乱的毛线找到了头,他霎时知道要找白晓忧该从哪儿着手了。他该去见见她祖父,从她祖父那里绝对可以找到某些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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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王,是白老先生委托的律师之一。”沈千浪才打过电话,二十多分钟之后,这个男人已驱车来到苏家,他神情紧张,显然沈千浪对他透漏的事情骇住了他。“你说白小姐失踪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有人看见她被两个穿黑衣的男人以轿车带走。”沈千浪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
“绑--绑票吗?”王律师震惊得几乎要跌坐在地上了。“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房子被大火烧个精光,好不容易租了个地方安顿下来,老婆又跟人家跑了,三个多月没有客户上门,好不容易才接下这个案子--老天爷真是对我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所有倒楣的事都落在我身上--”
“我不是耍你来听你说这些的。”沈千浪不耐地打断他。“我要见晓忧的祖父,有劳你带路。”
王律师意志消沈,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去见他有什么用?他和白小姐虽是祖孙,却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他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握紧双拳好像有满腔的悲愤无处宣泄。“因为我是三个律师里头最没有名气的,所以另外两人负责帮白老先生核算财产并拟定遗瞩,我则被指派去找寻他未曾谋面的孙女。你知道这个工作有多困难吗?光凭着一张老旧的照片就要找一个人,而拍那张照片时白小姐还在她妈妈肚子里呢!我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勉励自己,不畏辛苦、风雨无阻地四处打探,简直是翻遍全台湾的孤儿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