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哥怎麼可以這樣?就算是龍雁那個狐狸精主動獻吻,他難道連拒絕的定力都沒有?枉費她愛他這麼久,還听了關強的勸,決心要全然信任他!他今天的行為簡直讓她失望透了。
暗希敏一步一步走下山,她還沒想到要去哪里,只是四處走走,逛逛街,或是看電影,甚至打電動玩具;只要能讓心頭那抹被背叛的感覺淡化,她不在乎今天要怎麼過。
她真的傷心。
每個人,包括丁大哥自己,都覺得她的愛只是一種年少無知的幻想,並不真實。可是他們憑什麼這麼斷定呢?關強愛過嗎?丁大哥又愛過嗎?他們怎能如此主觀為愛這個字下定義?
暗希敏此刻除了感到傷心以外以加上了寂寞。那種無人了解,又找不到人傾吐心中苦悶的寂寞感讓她更為沮喪,更為自憐。
是誰說的少年不識愁滋味?她此刻的心情又豈是一個愁字可以完全表達的?
必強的心已經無法再專注于書上。
看看腕上的表,都近午時了;而傅希敏依然不見人影,他心中的感覺可真難描述。
說好只是去道個歉,馬上回來吃早飯的;會拖延到午餐時間還不回來,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舍不得離開心上人吧!也許那個叫龍雁的女人離開了,阿敏一開心就跟丁漠聊個沒完,自然就忘了跟他約好立刻回來吃早餐的事了。
必強難過地想著,如果有一天他在阿敏心目中的地位能一如丁漠那般重要,他這一生應該就再也沒有什麼奢求了。
他苦笑著,想再埋首書本中,卻發現注意力絲毫無法集中,只好嘆口氣站起來,走向廚房。想吃到阿敏煮的東西簡直是奢望,還是他自己下廚做些她喜歡吃的菜給她吃罷!
必強于是煮飯洗菜切肉,忙碌讓他暫時忘了傅希敏仍留戀丁漠那兒所帶給他的沖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的每一次他不是都傷得很深很重?
辣子雞丁、涼拌海帶絲、白帶魚、青菜豆腐湯一一上桌了,時間在眨眼間也過了快一個小時;而關強站在門外,等了許久依然不見傅希敏的身影出現眼前。
真有這麼多話好聊嗎?早餐沒吃,難道連午飯也不想吃了?
必強當然知道丁漠不會讓阿敏餓著了,但是——阿敏會不告訴他一聲就留在那里吃飯,讓他做一堆菜在家里傻傻地等她嗎?
他沒有把握阿敏會不會這樣,只知道她以前雖然調皮搗蛋,跟家人的約定還是信守的時候多,毀約的時候少。
心里掙扎了半天,關強還是決定到丁漠家走一趟。也許阿敏對他的打擾會覺得不開心,但是該反省的是她啊!她以童子軍的名譽保證過會早歸的,就算她沒當過一天童子軍,也應該信守承諾。
必強走到丁漠家,來開門的正是丁漠。
他訝異卻誠心地笑道︰
「關強?是你啊?吃過飯了沒?」
必強微笑搖頭。
丁漠立刻說︰
「我們正要開動,你也一起來吧!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阿敏果然想留下來吃飯,關強心想。
必強淡然一笑。
「不了,我只是來看看阿敏是不是要回家吃飯。既然她要留下來,就隨她吧!——不過——如果她要回家時天色已晚,能否麻煩你送她回家?」
丁漠兩道眉全擠在一塊兒,他納悶地說︰
「阿敏?你在說什麼啊?她不在我這里。」
必強神情一愣。
「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根本沒來過。」丁漠疑惑地說。
「沒來過?」關強的眉也皺起來。「她明明說要來找你。」
「可是——從早上到現在我確實沒見過阿敏。會不會弄錯了?」
「除了來找你,她還有什麼地方可去?她說為了上次拿你的作品扔人的事來向你道歉的,我听得很清楚。」
兩個人開始焦慮起來。丁漠想了想說︰
「我問問龍雁吧!也許她看見過阿敏。
「龍雁?她還在?」關強問,這才明白丁漠剛才說的「我們」指的是她,而不是阿敏。此時他忽然有個想法,阿敏會不會就是看見她還在才沒有進屋去,而轉往他處?
「我去叫她。」丁漠急急進屋去,不一會兒就帶著龍雁出來。
必強首次看清龍雁的長相,卻因心焦無暇詳細自我介紹,只簡單說︰
「我是關強,傅希敏的哥哥,請問你今天是否曾經見過她?」
龍雁立刻搖頭說︰
「沒有,我沒看見她。」
「那——一整個早上有沒有听見屋外有什麼不尋常的聲響?」
「不尋常的聲響?」龍雁納悶地問︰「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沒關系,你只要回憶一下是否曾听見屋子外頭有奇怪的聲音就可以了。」關強說。
龍雁仔細想了想,又想了想,抬頭道︰
「很抱歉,我不記得曾听見什麼奇怪的聲響。也許是我沒注意到——」
必強由她的表情猜想她應該沒有說謊,但是阿敏實在沒有理由說要來這里卻又不來。這麼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剛才想的——阿敏來了,看見龍雁還在這里,也許是生氣、難過吧!所以人沒有進去就離開了。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麼既然她人不在這里,也沒有回家,會跑到那里去呢?
這些疑惑和不安在關強心里直繞圈子。他雖極擔心,卻仍力持鎮靜,思索著傅希敏還會去哪些地方。
丁漠問︰
「要不要我跟你下山去找一找?也許她——」
必強搖頭說︰
「我再回家看看,說不定她只是在哪兒貪玩,忘了時間。」
「如果她還是沒回去呢?」龍雁問。
丁漠接著說︰
「那你來找我,我們一起去找她。
必強嘆氣。
「最好她已經在家里了。」
由于並沒有注意到身上究竟帶了多少錢,傅希敏漫無目標地四處閑晃,先看電影,接著打了兩個小時電動玩具;等吃了一碗牛肉面後,才發現口袋里只剩下一張百元鈔;她雖愣一下,還是把錢遞給面店老板。老板找了她二十元外帶一聲謝謝。
看著手中閃閃發亮的兩個銅板,傅希敏專心地想著該怎麼用這最後的二十元。此時的她心中全然沒有回家這碼子的事,也忘了自己下山到市區並沒有跟關強或任何人說一聲。
二十元能干什麼呢?她想。只能買一支好小好小的烤玉米,或者是一個三明治,一碗沒有肉片的陽春干面,就這樣而已。
新台幣二十塊錢在現在這個社會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既然吃不飽,干脆再拿去打電動玩具吧!至少可以消磨較多的時間。
主意一打定,傅希敏找了家最近的電動玩具店走進去,打算繼續玩今天才學會而且已頗有進步的賽車游戲。有個像老板的人走過來打量了她一會兒,遲疑地說︰
「小妹妹!我們這里規定年齡未滿十八歲不能進來。你——看樣子還不到十八歲吧?」
暗希敏瞪大眼楮。
「為什麼不滿十八歲就不能來玩?今天下午我就在前面不遠處那一家店玩了快兩個鐘頭。」
「小妹妹!我們最近連續被警察抓了幾次,罰錢都罰怕了。還是請你出去吧!不要影響我們做生意。」
「喂!你們這家店是怎麼搞的?居然趕客人出去!顧客至上的道理你究竟懂不懂?」傅希敏吼了回去。早就決定今天她最大,任何人,包括電動玩具店老板,都不能欺負她。
「喲!你這小孩子倒是凶起來了。我見你是女孩子才對你客氣啊!好了,好了,我沒時間跟你扯。快出去吧!要玩,去你下午玩的那一家玩,我們這里恕不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