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希敏嘟起嘴。
「既然記得叫醒你,怎麼就忘了要告訴我一聲?我在這個家這麼不重要嗎?」
「是叫過你,沒叫醒罷了。」
「不可能,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真的,我跟他們一起去叫你,你不是咕咕噥噥,就是推開我們的手,一次也沒醒來過。」
暗希敏臉紅地說︰
「那——至少該留張紙條跟我說聲再見吧?」
「留了啊!兩個人都寫了留言,字條就貼在你的門上,如果你不是這麼急著要出門,一定會注意到的。」關強忍著笑說。
暗希敏這下子沒理由再發作了,只好瞪了無辜的關強一眼,跑回房間撕下貼在房門上好大的一張紙條。
紙上密密麻麻寫了一大堆。關叔叔的還好,寫著要她早睡早起,注意安全,還說回來時,會帶南部名產給她;接下來的就讓她越看越不開心了,她老媽真當她是三歲孩子似的,東也叮嚀西也叮嚀,要她事事都听關強的,還說已經授權給關強,讓他在她不听話時盡避處罰她,一點也不用客氣。
這像一個母親說的話嗎?她根本就忘了自己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暗希敏氣呼呼又沖回客廳,一把拿開關強手中的書問他︰
「我媽是不是當真的?」
必強訝異地問︰
「怎麼了?」
「我媽準你處罰我,你會照著做嗎?」她怒聲問。
「阿敏——」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打算怎麼處罰我?打我?還是罰我不許吃飯?」
「阿敏!阿姨只是說說,你反應過度了。」關強苦笑道。
暗希敏憤怒未平,她是比關強小了幾歲,但也不至于白痴到什麼事都無法自己判定吧?
「你保證絕不會拿我媽的令牌來壓我?」她瞪著關強問。
必強嘆氣說︰
「你以為我喜歡欺負你?阿姨這麼寫只過是希望我在她出門不在的這段期間約束自己的行為,少惹禍——」
「我是惹禍精嗎?」
「我沒這麼說——」
「其實是你太乖了才顯得我特別不安份。」傅希敏回他這麼一句。
「我只是比較安靜。」關強為自己辯解,接著又嘆口氣︰「我們只是關心,怕你傷了自己。這樣也值得你生這麼大的氣?」
「我討厭人家把我當成不懂事的小孩子。」
必強看她氣鼓鼓的雙頰,既憐愛又無奈地說︰
「這樣好不好?如果你好好照顧自己,不做危險的事,你不小心惹的麻煩,我會盡量替你收拾。我這麼說可不是鼓勵你任意闖禍。你總得表現良好,別人才會相信你,不再把你當小孩子,你說是不是?」
「我覺得我一向都表現得很好,可是大家只顧著看你而忽略了我。」她一副委屈不已可憐兮兮的樣子。
必強益發不忍,拉她坐下。
「別這樣,你知道其實大家最寵的就是你。」
「你不會打我吧?我已經長大了。」她問道。
「我不會,不過你得小心遠離危險,注意自己的安全。」他自己已習慣她的惹禍能力,最讓他擔憂的就只有她不會照顧自己這一點了。
暗希敏這才神色稍緩地點點頭,隨即又叫︰
「啊!我要去找丁大哥,淨顧著跟你吵,差點忘記了。我回來再吃早餐好不好?對于上次亂扔丁大哥東西的事,我想先去跟他道歉。」
必強自然是不想她去,可是不讓她去,她一定會鬧脾氣;她若一鬧起脾氣,他還不是依著她?既然如此,又何必阻止她?
所以,他無奈地笑道︰
「那麼你去吧!話說完了,就回來吃早餐。自己承諾的,不要黃牛喔!」
暗希敏開心地敬個禮。
「以童子軍的名譽發誓,我一定會信守承諾。」說完,一刻也不停留便往外沖。
必強見她不到三秒鐘就消失無蹤,搖頭苦笑,喃喃自語︰
「少來這一套了!你有沒有當過童子軍,我還不清楚嗎?」
第七章
由于一直想著如何得到丁漠的心,這頓早餐龍雁吃得十分漫不經心,手中的湯匙在碗里攪啊攪的,然而就是很少把稀飯往嘴里送,臉上的表情甚是苦惱。
坐在對面的丁漠吃完自己的東西,一抬頭看見她毫無食欲的失常舉動,不禁有點擔心地問︰
「你怎麼不吃?不好吃嗎?」
龍雁搖頭沒有回答。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這句話讓龍雁腦中忽然一閃。
那本書不是說過嗎?愛情的最初征狀就是關懷。一個人如果愛上另一個人,自然而然就會表現出對他的注意以及關心。
听听丁漠的聲音,瞧瞧他的表情,怎麼听怎麼瞧的確都帶著點關懷擔憂之意。這麼說來,也許丁漠對她並非全然沒感覺了?
龍雁差點露出微笑,不過她及時咳了幾聲,皺皺眉頭說︰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覺得頭有點痛。不曉得是不是發燒了。」說著用手模了模額頭。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丁漠探過身說︰「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發燒了。真的生病的話,得趕緊下山看醫生才行。」
他伸手輕觸她的額頭,微微蹙眉道︰
「沒有發燒啊!你有沒有其他咳嗽、喉嚨痛等的癥狀?」
「沒有。」她連忙搖頭,看醫生是她極討厭的事情啊!「我想——也許是醒得太早了,有點睡眠不足。再去補個覺,應該會好了吧!」
「有用嗎?還是我帶你下山去看看醫生吧!雖然是大熱天的,在山上還是有可能感冒;一旦癥狀出現了,要再走下山去可就更難了。」
「不!不用了!我很少感冒的,尤其是夏天。睡一會兒就好了,真的。」
「真的沒事?」他又模模她的額頭。「你不會是怕去醫院、怕打針才硬這麼說的吧?」
「怎麼可能?打針不過像給蚊子叮一下,我有必要為了那麼點微不足道的疼痛說謊嗎?」她清清喉嚨。
丁漠聳起兩道眉。
「你的臉這麼紅,應該是發燒了——」
「沒有啦!真的沒有!」她確定自己臉紅是因為說了謊話而非發燒。
「真的很紅。」
「哎呀!我說沒有發燒就是沒有。你不信是不是?」龍雁說著站起來,走到丁漠面前,雙手扶著他的雙頰,把他往下拉,直到他的額頭貼上她的。「不燙吧?我的體溫根本就跟你的一般高低,你太——」
她忽然意識到他們這樣額頭貼著額頭,鼻子對著鼻子,兩張嘴也相距不到五公分是多麼親密的一個姿勢,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
丁漠整個人像石頭般僵硬。為免突兀的舉動使場面更尷尬,龍雁將自己的頭慢慢移開,並一步步往後退。
「呃——我——我去睡了,稀飯等會再吃。」她說完旋即跑開,往床上一躺,面對著牆直喘氣,感覺臉真的熱了起來。
丁漠仍站在原地,額上還留著她的余香。每一次丁漠呼吸吸入的都是她淡淡的清香,也許來自香皂,也許來自洗發精,總之都叫他像喝了酒似的有點微微欲醉。
丁漠在沉思,龍雁躺在床上欲睡還醒,狗兒阿胖則趴在地上享用主人給他的大骨頭。他們是如此專注,以致于沒有注意到方才的畫面已經一點不漏地全看在某個人的眼里了。
暗希敏嘟著張小嘴,漫無目的地往山下走;經過丁漠家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幾乎令她心灰意冷的一幕。
那個叫龍雁的女人還在,剛才就看見她不要臉地靠近丁大哥;雖然由她的角度看起來不是很確定,但那姿勢看起來實在很像電視電影里男女主角接吻的鏡頭。
暗希敏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事實上她好像什麼都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