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十八九了,這年紀的女孩,早該嫁人了。」馮即安興致盎然的坐在板凳上,手指拈挑撕著翠綠的菜葉。梁紅豆眯著紅通通的眼楮轉過身,看到馮即安的舉動又嚇了一跳。
「這麼下去,難怪你會心煩。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男不婚女不嫁,這世間成何體統。」天!這簡直跟個?NB462??NB462?嗦嗦的老太婆沒兩樣。難道他真的不擔心,別人看見他這副模樣,會作何感想?
「古書有雲,陰陽失調,自然百病叢生嘛。」他叨叨說著,表情看起來特別愉快,一點兒也不擔心顏面盡失。
這下子她不只紅眼,連淚都嗆流出來了。可惡!江磊哪兒批來的辣椒,這麼辣乎乎的。梁紅豆一陣跳腳,恨不得有桶水,好把頭埋進去降溫。
「你怎麼啦?」馮即安也察覺她的不對勁。「怎麼啦?」
「沒……沒事。」她難過的說,取了塊干淨布沾了水,貼在臉上,這麼做才舒服多了。
「你不是想學雕花嗎?」她含糊的問。
「是啊是啊!」馮即安眼一亮,點頭如搗蒜。「現在就學嗎?這兩天牡丹放我假,我都沒事可做呢。」
不提花牡丹便罷,提到那名字,就像一鍋沸騰的熱油般,澆在梁紅豆辣乎乎的臉上。她神色一僵,走到後院碼頭,回來時遞給馮即安一塊滿是污泥的東西。
「這是什麼?蘿卜嗎?」
「不是,」她憋著氣,悶悶的說︰「你把它洗淨削皮,你拿出去,慢慢練習吧。」
「好好好,我出去。」他並未察覺她的詭計,高高興興收下來。
哼,就讓你癢死吧!竟敢在我面前提那臭女人的名字,沒事做才往這兒跑,當她阜雨樓是收容所呀。梁紅豆臉頰貼著布,不吭一聲的好笑著。
半個時辰之後,一位大嬸走去菜園子,見馮即安一臉古怪的蹲在地上不說話。
「馮先生,你怎麼啦?」
「好癢,」馮即安喃喃抱怨,兩手浸在水里,那塊不成形的芋頭已經四分五裂。
「你在做食雕?老天!沒人會笨到拿芋頭雕花的,」那位大嬸不可置信的望著他。「馮先生,如果你有興趣,也該問問人才是。咱們拿芋頭做菜,事先都得戴上手套才行,再說這東西一切就生黏,也難以下手呀。」
就算再笨,這些話也不會听不懂。馮即安沉下臉,這下子可真火了。那死丫頭,準是故意折磨他的。
「真是可惡!」馮即安手甩一甩,又相互摳了摳,怒氣沖沖的走進廚房去。
第五章
「唉呀,唉呀。」
「你叫夠了沒有?」土豆喘吁吁的說,汗水一串串的自額頭滴了下來。「阜雨樓就快到了,你就別喊了。」
「我痛呀。」黃漢民哭叫,吸著鼻子抽抽搭搭的。
听到哭聲,江磊自櫃台後匆匆走出來,只見土豆歪歪斜斜的背著黃漢民,後者身上一臉一身的傷,哼哼嗨嗨的哭個不停。大廳客人的眼光全望向這頭來,議論紛紛個沒完。
「怎麼了?」不想引起騷動,江磊跟一位伙計急忙把兩人扶到櫃台後。
土豆蹲下來,拍著心口一臉喘息難定。「一早樊家的人在城外堵了黃秀才,硬押著……黃秀才去找瓊玉姑娘,然後就把人帶走了。我到江大娘那兒批貨,湊巧見他傷成這樣,才把人背回來。」
一提到瓊玉落入樊家,江磊怒急攻心,大力拎起黃漢民的衣襟喝問︰
「你做了什麼好事?」
「我……我什麼都沒有做……」撫著紅腫的臉頰,黃漢民哀哀的哭起來。「他們逼我去找瓊玉,我……我沒辦法,沒辦法呀!」
「沒辦法?!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江磊扔開他,氣得吼叫出聲。「要是瓊玉有什麼萬一,丟你一百個腦袋也不夠賠!」
「去找姑女乃女乃,把事情告訴她!」隨手抓住身旁的伙計,江磊吩咐道。
「磊哥兒,你去哪?」那伙計趕忙從櫃台後探出半個身子問。「這秀才要拿他怎麼著?」
「我到樊家去。至于這個人,問姑女乃女乃吧。」
早在听到大廳的騷動時梁紅豆就起了警戒心。听完前頭的傳話,她惱怒的跺跺腳,把事情交代給一旁幫忙的大嬸,便匆匆朝後奔去。
一早起來出了房,馮即安便嗅出不尋常的動靜;下了樓來,看到地上仍哼哼嗨嗨的黃漢民,卻看不到平日該在櫃台招呼的瓊玉和江磊,他更覺得不對勁。
「你們姑女乃女乃呢?」走去廚房,見不到梁紅豆,他好奇的問道。
「到樊家去了。」托著盤子,與他擦身而過的土豆忙道。
這答案听得人莫名其妙,但光是听到樊家,就足以令他皺眉了。馮即安按捺下性子,笑吟吟的等土豆從廂房里端了空盤子出來。
「能不能說得更清楚一點兒?」
土豆照實說了。馮即安听完,不禁申吟一聲!那丫頭是個潛在的火藥庫,沖動起來,上哪兒哪兒便要倒楣。
「劉當家呢?」
「一早姑女乃女乃請他到市場把帳給結清。」
連那個唯一理智的老頭也不在。馮即安搖頭朝門外走去,樊家是這城里的大戶人家,應該還不難找。
「馮少俠,你……你往哪兒去呀?姑女乃女乃她……她從後頭走水路去樊家呀。」土豆喊住他。
他緊急煞住,惱怒的回頭。「我知道。」
得找個人管管她才行。馮即安奔下石階,到馬房牽出坐騎,一邊扯下系在馬頭上的繩索,一邊仍掩不住憤怒的想︰成日這般莽莽撞撞,總有一天會出事。
☆☆☆
樊家這邊,梁紅豆在三聲喊話無效後,身子自小舟上躍離,手上的大湯瓢應聲敲斷了樊家的大鎖,再借力一彈,翻進了樊家的後牆。
听到下人通報,佟良薰匆匆忙忙趕出來。偌大的曬布場上,他染坊的工人全東倒西歪,或坐或躺的在地上哼哼唉唉,一匹匹方染好的布五顏六色的掉在地上,髒成一團。
而那個罪魁禍首正揮舞著一根湯瓢大吼大叫。湯瓢?佟良薰揉揉眼楮,確信自己沒看錯;那真是根湯瓢,江湖上什麼時候出現這號人物?
「這位姑娘,有何貴事?」
「你是誰?」
「在下是這兒的管事,姑娘有何指教?」自始至終,佟良薰談吐間都帶著微笑與和氣,絲毫不以眼前亂象為忤。
眼前梁紅豆沒欣賞男人的心情,她眯著眼楮,語帶威脅的覷了他一眼。
「?NB462?嗦!快快放了人便是!」
「放人?放什麼人?姑娘的意思,在下不懂。」佟良薰困惑的望著她,表情無辜。
裝傻?來這招。梁紅豆一張臉灰漠漠的沒半點表情,心里怒氣直達雲霄。怎麼她就這麼倒楣?踫上的男人什麼都不會,空有一張好看的臉,就只會裝糊涂。
佟良薰被她凶悍的眼楮看得有些尷尬,吶吶的開口喊了一聲,沒想到紅豆卻吼起來,差點嚇得他滑落手上的褶扇。
「你今天要是不放人,我一把火燒了你們樊家!」
「姑娘……」不等他喊完,梁紅豆已經朝前奔去,直沖入宅。佟良薰終于皺起眉頭,回身擋下,儒扇一拍,化去了她的攻勢。
原來這人竟會武功的,紅豆心一驚,隨即怒火更熾。
「不讓我進,我偏要進!」梁紅豆怒斥,衣袂翻拍,湯瓢使得虎虎生風。她多年廚藝,手中家伙靈活躍動仿若她的第三只手,砍劈切剁無一不得心應手。那男子正待因應,牆外卻掠進一道人影,影中疾射出三道暗器,嚓嚓嚓的全打在她的湯瓢上。梁紅豆連連退了好幾步。一見來人,又驚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