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儂本多情種 第31頁

作者︰常歡

「那老夫人為何還要將葦柔……」

「因為釋謙難得為個女人這麼動心。」

菊花愣愣地看著喬老夫人難得浮現的笑容,傻呼呼的她全然不明白喬老太太的心思。

「去把少爺和少女乃女乃請來,我想……也該是時候了。」

第九章

「娘找我和靖心來有甚麼事?」

談判的時機終于到來。喬老夫人的視線從窗外收回,望著兒子,反常地沒太多權威。

「很多事我不開口,並不代表我不在意。其實我一直在觀察,你心里若沒有白葦柔,就不會不顧一切沖去倪家找人,還拆了怡香院那髒地方。」她銳利地盯著他。

趙靖心下意識揪住丈夫的手臂,眼神怨尤地瞅著這對母子。

「那是道義問題;再說,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一點兒也不久。」這些事全在她計劃之中,包括安排喬釋謙遇伏的事。

喬老夫人微微一笑。要像她這麼煞費苦心計劃這一切,世間大概沒有幾個;話又說回來,要不是喬釋謙對納妾之事仍冥頑不靈,她又何苦讓他去挨那幾棍?

還好白葦柔的行為總算沒讓她太失望,喬老夫人回過神來。「你不必跟我護那些個大道理,我不愛听。你只要告訴我,你愛不受白葦柔?釋謙,喬家不能無後,你納她進門,對你們三個人都好。我想,靖心也不會有意見的,是不是?」

趙靖心僵住了,隨即木然地搖頭。

「別再說了,我絕對不會背叛靖心的。葦柔是個好姑娘,你怎麼忍心讓她淪為侍妾?」

「你還想瞞我?那女人根本不是甚麼好貨色!」喬老夫人冷哼一聲,語氣中出現了掩不住的嫌惡︰「她根本就是個爛污貨,你當我不曉得她還曾經莫名其妙懷個野種……」

「夠了!」他咆哮一聲,忿怒難平地瞪著母親。

喬老夫人收住嘴,只氣得把拐杖狠狠摜在地上。「好哇!喬家真是祖上積德,養出這麼個爭氣的孩子來忤逆我!怎麼,白葦柔的閑話人人都講得,就只有我老太婆講不得?」

「婆婆,您別氣。」趙靖心半哀半懼地想過去扶她,卻在喬老夫人的冷眼下停住。

「不要這樣說她,她在我心里,一直是個規規矩短的好女孩。有哪個好女孩願意走上那條路?我救她,是因為道義良知。這一年來她在喬家盡心盡力,就算有欠我甚麼,我也都當她還清了,喬家沒有權利逼她作這種決定;還有靖心,您說這種話,到底還當不當她是您的媳婦兒?」

終于提到自己,趙靖心憔悴地抬起頭,含淚對喬釋謙搖頭。

「我要是不當靖心是我媳婦,早讓你把她給休了!」喬老太吼起來。「嫁進喬家七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喬家要這種不下蛋的母雞有啥用?如今我顧全大局,不惜玷污喬家名聲,就只為了讓你把那賤丫頭收為二房,你居然還敢指責我這個做娘的不是?」

「不要吵了!求求你們,不要再吵了……」趙靖心哭著跪下來。「娘,求您別罵釋謙了!我會勸他的,我一定會讓他納葦柔的,您別罵他了!」

「我不會接納任何人的!」連日來累積的壓力在此時爆發,喬釋謙忿怒地低吼。「不要再用你們的自以為是來對待我,除非你們要逼我在這個家都待不住!」

「你別忘了,那是你喬家男主人的責任。」

「是。把我、把靖心當成生育工具?」喬釋謙諷刺一笑。「娘,同樣生為女人,你能不能設身處地為靖心、為葦柔想一想?,有哪個人願意自己一無所出?又有哪個女人生來願為婢、為奴,尊嚴生命皆任人輕賤?」

「對對對,你清高、你慈悲、你喝過洋墨水、你讀的字比我吃的鹽還多,所以你了不起,連娘都可以批評了。我就是不願意眼見喬家這片產業繼承無人,才會千方百計地想你納妾。要不是這女人肚子不爭氣,連個蛋都孵不出來,我會這麼逼你嗎?」喬老夫人拉開嗓門喊︰「菊花!菊花!下個月叫葦柔回喬家一趟。」

「葦柔已經不是喬家的人了,她沒有義務再回來,我也不會接受她!」喬釋謙握緊拳頭,惱恨母親竟如此逼自己。

「是嗎?」喬老夫人冷冷她笑起來,心里篤定地有了籌碼。「拿喬家救過她的大恩大德,她敢不回來?她能不回來?你接不接受,等當著她的面再下定論吧。」

☆☆☆

「喬家差人來,請你下個月回去一趟。」江杏雪叼著菸倚在門口,漫不經心地開口。

「喔。」白葦柔放下菜籃,疑惑地看著她。

「小心點,說不定是喬夫人要對你怎麼樣,你心里最好早早有個譜。」

「少女乃女乃是個很好的人,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也不能怪她。」雖然知道江杏雪一直對趙靖心趕她出喬家的事耿耿于懷,但她還是想為趙靖心說話。

江杏雪睨她一眼,搖搖頭,吐出一口白霧迷離的煙。

「你就是這樣,總是相信別人好。以前還沒這麼嚴重,自從你認識喬少爺之後,這病就更厲害了。我看這輩子你是沒得醫了。」

白葦柔驀然臉紅,嘟著嘴想橫她一眼;卻見江杏雪突然僵住笑,一張俏臉變得鐵青。順著視線望去,胡同口正站著一個男人。

「趙大夫!」白葦柔驚喜地喊道。

趙正清摘下帽子,對白葦柔微微一笑。他不若往常那般依戀地看著白葦柔,目光淨是盯著別過臉的江杏雪。

今日天氣特別晴朗,江杏雪那襲釉綠色襯著月牙圖樣的絲綢短旗袍在陽光下特別鮮明,一雙長腿裹在同色的繡花鞋上,不同于白葦柔那淡籃長袖衣衫的飄逸柔媚,江杏雪明亮照眼,磁石般的鎖住了趙正清。

白葦柔看看兩人,立刻了然于心。

「我到後頭劈柴燒水去。杏雪姊,請你招呼趙大夫。」白葦柔微笑,沒等江杏雪開口抗議,人已翩然離去。

無法痛責故意撇開一切的白葦柔,江杏雪惱怒地嘆了一聲。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她越過趙正清走進屋里。

打量四周破舊的小房子,趙正清一時間很難把那個穿金戴玉的江杏雪和現在的她聯想在一起。

她轉過臉,唇邊浮起世故的一笑。不同于前些日的眼波流轉,那冰冷教人認生。

「沒茶、沒水,勞駕您到我這種低三下四的地方,可真不好意思。」這麼夾棒帶槍的嘲諷,趙正清一時間有些難以招架,預先想說的話也全亂了高7d腳。

「我……我……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她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起來。「有甚麼好道歉的,趙先生這豈不折煞人?我江杏雪給人輕賤慣了,拿這高帽子給我扣啊!」

「江小姐,那天我是一時沖動。」趙正清摘下帽于,慎重地鞠個躬。「實在很抱歉。」

「不用了。」她刷下笑容,搖搖手,沒好氣地瞟他一眼。「咱們倆沒甚麼好說,也沒甚麼好道歉的。我跟你這種人八竿子打不著,你走吧,把禮物也帶走。我這房子小,配不得這些好東西。」

「我承認那天我說話是沖了點,但你也太不通情達理了。」趙正清也是給人當少爺慣大的,對女人這樣低聲下氣已屬難得,更何況江杏雲的態度如此盛氣凌人。

江杏雪眼一瞟,把菸蒂扔開。「笑話!我不通情理?我就是不通情理,怎麼樣?哪個人生下來喜歡給人這麼糟蹋?你了不起、你行,你是個留過洋的醫生,那又怎麼地?就可以侮辱人嗎?我告訴你,我江杏雪生平最瞧不起你們這種讀書人,自以為懂點道理,就可以翻江倒海。罵了人,送來一盒餅了事?得了吧。」她輕蔑地瞪著那盒餅上的標志。「喜味軒的餅我又不是沒吃過,你當人跟餅一樣,烘烘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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